短舌頭站在牆頭大喊有埋伏,牆下幾個人驚詫不已。


    另外五個人,除了趙寶根年紀大上不了牆外,都在李溫的幫助下上了牆,堂堂攻城大將軍倒成了爬牆梯。


    上牆的幾個人唿喊著從牆上跳下去,緊接著就傳來兵器碰撞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這迴短舌頭倒聰明起來,率先把人胳膊粗的大門鍤給卸下,打開朱紅大門,迎進李溫和趙寶根二人。


    來到門內一看,五個漢子正揮著紅纓槍與四個拿著砍刀的院中仆人打鬥,沒什麽章法你來我往的亂揮,誰都傷不到誰。


    “住手!”


    李溫大喊一聲,戰鬥的五個漢子聽到李溫的命令,趕緊收住紅纓槍,擋在李溫身前。


    四個院仆,一個老頭,三個年輕的,杵著刀柄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


    “在下李溫,非是歹人,剛才在外見有匪人砸門,現已驅離,不知主人可在,李某有事相商!”


    麵對這麽大的宅院,一看就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就眼前這麽幾個家丁,李溫知道自己帶著人拿下也是分分鍾的事。


    可是他明白,這南贛起義軍是兔子尾巴,長不了。自己一個蝦兵蟹將,到時候朝廷官兵打來,自己隻有伸腦袋被切的份,還不如靠著自己現在有點權力,給以後留點保障。


    四個仆人明顯不信李溫的話。


    “倒是有怪事,不是歹人?那你們跳進院來做何?什麽也別說了,看刀!”


    那老仆人顫顫巍巍端起刀來還想再砍!


    “高伯住手!”


    大宅院進門是一稍空的院落,對著門的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廳堂,斑駁紅柱,擺著桌椅。


    從廳堂走出來個四五十歲的貴婦,身穿紅綢,頭挽發髻,身後跟著兩個丫鬟。


    貴婦出聲製止住那老仆人,老頭收刀轉過身,對著貴婦一禮。


    “夫人,千萬不要被這歹人誆騙,他們都是賊匪,讓老夫砍了他們!”


    “這位壯士,不知所商何事?與我說便可!”


    貴婦沒有迴應那老仆,卻與李溫說起話來。


    李溫客氣的拱手一禮,“在下信豐李溫,受流匪裹挾至此,非是歹人。今日想借貴宅用以歇息,用以交換,李某可保院子平安!”


    李溫相信眼前的貴婦是聰明人,能住在這麽大的院子裏,看起來還在主持家中生活,想來不是那種沒見識的長舌婦,她應該明白自己的用意。


    約是沉默兩息,貴婦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李將軍了,高伯招待好客人!”


    跟那個高伯交代完,貴婦也不曾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前院。


    還拎著刀的高伯,看著李溫,輕輕的歎口氣,揮手將三個年輕仆人趕走。


    “既然夫人有話,你們就在此待著吧,不過隻能待在前院,後麵萬萬去不得!”


    李溫自然應允,也知道自己運氣好,上來就遇到明白人。


    他讓趙寶根拿出一塊銀錠,遞給高伯。


    “麻煩高伯,給我幾人準備些飯食,另給那瘦馬弄些草料,有勞了!”


    老頭看看李溫,又看看他手中那塊有些發黑的銀錠,鼻子輕輕的哼了一下,也沒有去接那塊銀子。


    “等著!”


    說完,高伯背著手稍有駝背轉身離開。


    李溫對著高伯到背影一撇嘴,心說不要拉倒,自己留著。


    大宅大院就是好,廚房一直留著火,隻要有人餓了,跟廚房知會一聲,馬上就能做出東西來。


    飯食擺在麵前,李溫可是餓壞了,不知道這具身體餓了多久,進城的時候還把肚子裏僅剩的存底給吐了,現在餓得前心貼後背,管不了許多,掄開腮幫子,墊起大槽牙,好久沒吃得如此暢快!


    幾人風殘雲卷,吃得幹幹淨淨,短舌頭甚至用舌頭,把所有的杯碗盤碟都舔過一遍。


    要不是自己剛剛吃過,李溫都懷疑端上來的是空盤子,就連收拾盤子的高家仆人,都被驚得發愣!


    吃飽喝足,趙七六把那匹瘦馬喂上草料,短舌頭找來繩子,將那杆將軍大旗綁得結結實實。


    ……


    “到裏是哪個,欺負到我劉石錘的身上來了啦?”


    李溫帶著幾個人正躺在廳前的石板上曬太陽,吃飽喝足,陽光正好,他也想沉下心來,好好琢磨琢磨,做做打算。


    突然有喊聲傳來,打斷李溫思路,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就見劉石錘邁著大步走進院子,身後跟著一隊流匪兵馬。


    而劉石錘身後的流匪,卻正是李溫趕走的那群砸門人。


    “裏給我出來~哎呦,原來是裏這個賴瓜,弄了個將軍,脾氣大了撒?”


    劉石錘卸去盔甲,穿著一身常服,布料頗好,與他身後那些流匪有著天壤之別。叫嚷著來到院子裏,這才認出李溫。


    “既然是老相識,本將軍不跟裏計較這些,收拾收拾滾出去,這地方我占了!”


    劉石錘背著手,挺著腰,嘴角一撅,穿著千層底的布鞋,輕輕的在地上點著腳尖。


    他身後的那些流匪也來了勁頭,紛紛叫嚷著讓李溫滾出去。


    短舌頭雖然是叫花子出身,在大街上受慣了欺負,如今終於有機會翻身,他才放不下這得之不易的舒服。隻見他頭一昂,胸一挺,帶著家夥就要衝上去。


    李溫擺手攔住短舌頭,卻笑嗬嗬的看著劉石錘。


    今天自己被封為攻城大將軍的時候,劉石錘就滿臉的不服氣,想來也是,他作為前鋒大將軍,沒有第一個登上起義軍打下的第一座城池,卻讓自己手下的一個小什長率先登城,還被天王封了個攻城大將軍,心裏怎麽能舒服?


    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把這院子讓出去,好不容易院子主人讓自己留下,以後能有保障,現在讓自己交出去,打死都不可能。


    “劉將軍,說來這城是我第一個上來的,這宅院也是我先打開的門,照理說怎麽都該我占,不過我敬重將軍,應該將這宅院讓出去,可奈何手下兄弟不情願,不若這樣,我與將軍比試一番,勝者得此宅院如何?”


    劉石錘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溫,轉過頭跟身邊那頭紮紅巾的破落漢子說道:“裏聽他說什麽?要跟我比試?哈哈哈,我沒聽錯吧?”


    後麵的一眾流匪也隨著哄笑起來,李溫身後的趙寶根輕輕的拽了一下李溫的後衣襟,他有些擔心,怎麽看劉石錘也要比秀才出身的李溫強。


    李溫悄悄的對趙寶根筆劃了個手勢,叫他放心。


    “哈哈,裏個賴瓜,跟我比試,弄個將軍裏真當裏是將軍了?一個落榜秀才,書呆子!隻曉得之乎者也,溜須怕馬,裏還會甚啊?”


    劉石錘以為李溫是高興的過了頭,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跟身後的嘍囉譏笑著,鬆弛的皮膚湊緊在一起。


    “裏們曉的撒,這個賴瓜見到人血嚇得腿軟,見到死人吐了一地,哈哈,慫包的很,還要跟我比試,難道他要給我下跪?”


    “嘿,裏個賴瓜,現在給我跪下求饒,這個大宅院本將軍就送給裏了!哈哈哈”


    劉石錘大手一掃整個宅院,表情極盡愚弄,他跟本就沒把李溫放在眼裏。


    李溫已經想的明白,既來之則安之,老天爺不讓自己死,那自己就得活著。眼前這個劉石錘,已經懷恨自己,給他留麵子更無用處,俗話說得罪人就得罪到底,反正他不會記你的好!


    “慫不慫,將軍試一試就知道了!”


    說完,李溫拿過那杆麻麻賴賴的紅纓槍,握在手中,要說耍大刀他不行,玩這長矛應該沒問踢,管他花裏胡哨,我自戳不停!


    劉石錘止住嘲笑,眼睛一眯,緊盯著李溫。隨後大手一張,接過手下遞上的那把黝黑大鐵刀。


    大鐵刀在下午陽光的映耀下,閃著詭異的光芒。


    “裏個賴瓜,可是自己要求死的,到了閻王爺那裏定要說個清楚!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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