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忽然漫上了眼眶,整整三日,她從竹林迴到房間中從未掉過一滴眼淚,想到她與白行舟的過往時沒掉一滴眼淚,但卻在想起大國師對她說過的這句話時,徹底地繃不住了。


    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想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龐一滴一滴往下落,那是從天空中隕落的流星。


    她努力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得到一個認可嗎,她已經得到了整個大陸最令人敬佩的人的賞識,可現在她卻想低下頭來,因為自己的軟弱,承認自己是個廢物。


    她不可以,她不可以認輸。


    -


    深夜,果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約而至地出現在上官亦院子中。


    他也不去打擾她,他知道她沒吃一點東西,他也就這樣陪她受著,罰自己為她守著。


    有些意外,門被嘎吱一聲推開了。


    白行舟轉過身去,看向門裏麵的女子,她更瘦了。


    二人對視,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個寧靜。


    彎彎的月亮掛在夜空中,月色散落在大地上,柔和卻清冷。


    上官亦將腳步邁了出去,向著白行舟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白行舟忽然心跳加速,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的上官亦跟之前有太多的不同,她的眼神似乎更堅定,小小的身體卻散發出強大的氣場。


    “白行舟。”在距離他還有三步的地方她停下了腳步,她聲音沙啞,輕輕喚他。


    “我在。”


    “請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她與白行舟實力懸殊,在外人看來她對他說出這句話就像是個笑話,可白行舟感覺到上官亦語氣中是格外的認真。


    他鄭重地點頭。


    他不知道上官亦在百煉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說他也不會去問,他隻會默默地陪著她等她挺過來,再次看到她的第一眼白行舟就明白,上官亦又活過來了,是一個比之前意誌更堅韌的上官亦,是能量更強大的上官亦,是打不倒的上官亦。


    “還有......”上官亦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想說的話卡在喉嚨。


    我喜歡你。


    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卡的時間長了就慢慢轉變成了,“我餓了。”


    白行舟也明顯感覺到她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句話,不過既然她現在不想說,那他便等著,等她想說的時候他依舊會安靜地傾聽。


    “那我們去廚房找點東西?”白行舟笑了笑,詢問上官亦的意見。


    上官亦搖頭,“我想吃那個......白色的糕點。”


    白行舟想了想,點點頭,“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


    看著白行舟的背影,上官亦懊惱地低下頭,怎麽剛剛就沒敢說出口呢?


    她本身就不是什麽唯唯諾諾的人,不像別的女子那般矜持,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他若也傾心於她那自然皆大歡喜兩全其美,找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真是不容易;他若不喜歡她,那她自然也會慢慢斷了這門心思,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到時候難過應該也是肯定的,但做人得學著灑脫,長時間走不出來耽誤了可是自己。


    考核大會結束,她一定要告訴他,向他要一個關於她的這段感情的答案。


    片刻,白行舟就拎著一個飯盒迴來了,上官亦還一直保持在他走時的狀態,依舊直直地站在那裏,看到他的身影才微微有了反應,緩慢地移動步子做到了院子中的石凳上。


    打開飯盒,糕點的清香刺激著她的味蕾,忍不住留了口水,待嘴中填滿了香甜軟糯的糕點才覺得這三日實在是太委屈自己了。


    放著這麽美味的糕點不用,竟然白白地餓了三天的肚子。


    白行舟的右手拄在石桌上,手撐著臉,看她狼吞虎咽吃東西的模樣,好笑又可愛。


    “你進入凝神境中期了。”他忽然說道。


    上官亦一愣,嚼東西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驚奇地看著白行舟。


    白行舟衝她挑挑眉,“你自己感受一下。”


    咽下口中的糕點,閉上眼睛查看身體中流動的氣,果然,照比之前確實大幅度上漲,手中結出來的念力氣波實力也增強了許多,大概是在百煉境中與黑衣男子和徐言對抗的時候突破的吧,她那時已經迷了心智,哪裏能感覺到這些。


    在逆境中成長,在困境中升華。


    感受著變強的自己,也不知是喜是悲,心中極其複雜,成功哪有那麽容易啊。


    “讓你擔心了。”上官亦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在這片寂靜的夜裏,白行舟根本不會聽到。


    他抿嘴笑了笑,“我知道你可以挺過來的。你在我心中,很堅強。”


    上官亦也看著他笑著,視線慢慢移開,不再說一句話。


    她慢慢地趴在麵前的石桌上,腦袋埋進胳膊中,目光向下,可以看到她自己的雙腳。


    “我明天想迴一趟上官府。”她輕聲說道。


    “好。”沒有絲毫地遲疑,對麵的人馬上就應答。


    “你能陪我一起迴去嗎?”


    白行舟的神情一愣,他看不到上官亦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道,“好。”


    在白行舟看不到的地方,上官亦忍不住嘴角上揚。


    今夜的風怎麽這麽溫柔啊。


    -


    九月二十上官府


    本來是十分普通的一天,但今日的上官府被突然迴來的上官七小姐打破了平靜,因為迴來的不隻是七小姐,還有那個鼎鼎大名的懷安王。


    這是白行舟第三次沒有任何通知來到上官府,前兩次府裏的下人們根本不認識這個主,但自從上官亦被接去懷安王府修行,整個府裏便都傳遍了懷安王的事,於是他們驚奇地發現,身份尊敬的懷安王竟是大國師的徒弟,而且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冰川耀司。


    所以當門口的小廝看到上官亦下馬車的那一瞬間,便愣了神,下一秒看到站在她身旁氣度不凡的男子拔腿就跑進去找到管家,“七......七小姐......”


    管家看著麵前的小廝,神色有些不滿,“七小姐怎麽了?你慢點說。”


    “七小姐迴來了......”小廝唿吸十分急促。


    管家聽了,有些奇怪,“七小姐不是在懷安王府修行嗎,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嘴中一邊嘟囔著一邊往門口迎,完全不顧身後小廝著急的樣子。


    “七小姐還帶著懷安王迴來了啊......”看著管家的背影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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