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理論,直接判定我死刑。


    物證,認證,不在場的證明,一樣都沒有,他們之所以認為我殺人,之所以剝奪了我的權利,那是因為他們並不想讓那些事情給泄露出去,像死了這麽多人,沒個替死鬼,說不過去。再說了,在這個年代死一兩個人都鬧得滿城風雨的,別說是五十六個人。


    “我沒有殺人……”


    不管我說什麽,他們都不會相信我的,就算相信我,也無能為力。


    因為,這並不是屬於任何一家機構的,他們的存在是沒有蹤影的,嚴格來說,他們是幽靈,是不存在。


    他們不是國家特準的機構,他們是私人的。


    最後,我換上了死囚服,被關進了一間暗室中,永不見天日。


    我在裏麵,剛開始很不習慣,每天都吼著自己沒殺人,然而,沒人迴答,整個暗室中,隻有一個小小的門,在固定的時間段,每天都有人來送飯菜,在中午的十一點,就有人帶著我去審問室,歐陽負責審問我,每天都問同樣的問題,我每天都重複著同樣的迴答。


    她問我的問題,總結起來也就那麽三個。


    一是關於盒子的事情,盒子裏裝什麽東西?


    二是唐光澤他們在哪死的?


    三是我父親在哪裏?


    來來迴迴就那幾個問題,我的迴答一直都沒有變過。


    第一個星期,我的情緒處於高度憤怒中,坐在地上,雙眼慌張。


    第二個星期,我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開始慢慢的把自己的心態沉澱好。越是浮躁,就越對自己不好,這是他們最想看到的。


    第三個星期,我對這裏的飯菜適應了,心態也穩定了許多,然而,我覺得自己看到深處的地方,心裏依舊是忿忿不平。


    第四個星期,我開始製定了作息計劃,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飯,雖然飯菜不好,但是,總不能讓自己餓。


    第五個星期,我感覺到自己的體能逐漸的下降了,於是,我每天開始鍛煉,俯臥撐,仰臥起坐等,來增強自己的體能。


    每天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讓我投降,想讓我說出所有的事情,我千萬不能垮下,一旦垮下的話,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我在暗室裏也不知道待了多少天,總之我能體會到於剛之前說的,或許為了自由,什麽事情都會做的。


    直到有一天,暗室的門被推開了,我隻抬了抬眼睛看了過去,走進來的是歐陽,她麵上帶著欣喜,見到我躺在地板上的時候,她連忙跑過來將我整個人拉起來。


    我沒有說話,卻能感覺到歐陽身上傳遞出來的那種喜悅的感覺。


    什麽樣的事情能夠讓她如此高興?


    在那一瞬間,我心裏的想法突然就膨脹了。


    “快起來……”歐陽大聲喊道。


    我坐了起來,疑惑的看著她,問:“你沒吃藥?”


    歐陽這女人,我大概是有很久很久沒見到了,應該也有半年了吧,我也不知道具體時間是多長,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跟我說,以後都不會見我的。


    今天突擊其來,很讓我詫異不已。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


    像她這麽倔強的人,能拉下麵子來,肯定是有事。


    “趕緊起來,你才吃藥呢。”歐陽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大眼睛瞪著我。


    “你這女人,發什麽瘋啊……”我沒好氣的說。


    就算她長得好看,我對她根本不敢興趣,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你起不起來……你不想出去了?”歐陽臉色有些不好,她提高了嗓子叫道。


    出去?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我不是給弄成比甲級戰犯的罪名還要厲害的,不是說以後都別想出去了嗎?


    如今……


    當然,聽到這話,我是開心的,但我還沒有給這消息給衝暈腦袋,我心裏十分清楚。


    歐陽見我愣住,又急著問了句:“你不想出去?”


    這時,我才迴過神來,迴答:“當然想,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跟歐陽這女人見過有不下二十次了,我發覺她忽悠人的本事是非常厲害的,一開始就跟你東聊西聊的,在中途她會把你帶進她布置好的話題裏去,我連接上過她好幾次當呢。


    “這事情能忽悠人的嗎,再說了,想出去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歐陽索性鬆開了我的手,一臉認真的說:“一開始,我們就錯了,你沒有殺人,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嗬嗬……”我冷笑一聲,頓時間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說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我沒有看她一眼,然後,直接越過她,從門裏走了出去。


    讓我覺得可笑的並不是這一個,而是他們需要你的時候就會來找你,說有罪的也是他們,說沒罪的也是他們。


    當時他們隻憑著我一個人活下來,就直接給我定罪,現在,卻說我沒罪。


    這他媽的不是在坑爹嗎?


    總之,在這裏,不僅僅是剝奪個人權利,還會讓你擁有利用價值。


    歐陽跟上來,她一手扯住我的手臂,一張小臉上滿是嚴肅的神色,她開口說道:“有一些東西需要你看看,等你看完就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了。”


    “你別拉拉扯扯的,嘴巴說就行了。”我停下腳步,緊緊的皺著眉頭說道。


    麵上淡定如水,其實心裏卻早已經萬馬奔騰了。


    歐陽鬆手,滿臉無奈,然後,嘴巴嘀咕了下:“真懷疑你是不是在這裏關得太久了,連腦子都關傻了。”


    那一瞬間,我穩定的情緒,突然間就找到了缺口,一手抓住歐陽的手,緊緊的捏住,目光狠厲,看著她的時候,已經是分不清是什麽方位了,隻知道自己處於崩潰的邊緣:“你他媽的腦子才傻,你也知道把我關在這裏這麽久,你們說我殺了人,就把我關起來,連請律師的權利都沒有,你試下被人冤枉白白坐牢,我看你一個星期都堅持不了就瘋了……”


    一年多了,我從來沒有發過狂,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正常了。


    哪會有人像我這樣被關起來,卻當沒事一樣。


    哪會有人像我這樣,把那個不見天日的暗室,當成了自己的家,若無其事的生活著。


    倘若說,那個暗室比監獄裏唯一的好處那就是,不用麵對來自五湖四海的犯罪份子,起碼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其餘的,比監獄裏的生活還要差上幾百倍。你見過吃喝拉撒都在一間三米不到的暗室裏的嗎?一年到頭來,沒有見過太陽,月亮,外頭的空氣是如何的,我都記不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頓時間,我仰起頭,大笑出聲。


    其實我心裏苦得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自己表麵上所偽裝的堅強,全然被瓦解。


    我怕我會哭。


    我想哭,但是,我不能哭。


    總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然後發誓,隻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的還迴去。


    歐陽整個人楞在那裏,一動不動,麵色蒼白,她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話來。


    許久,我才止住笑容,情緒穩定了下來,一臉認真的說:“要我看什麽東西?我每天都在迫不及待的想出去……”


    “你先去收拾下自己的形象,待會在說。”歐陽迴神,麵色恢複如常。


    緊接著,我被帶到了一間房間裏,裏麵就像酒店差不多,歐陽扔給我一套衣服,然後出去了。


    我把胡子,頭發,全部打理好,愉快的洗了個澡後,穿好衣服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不禁笑了。


    我馬上就要迴去了。


    你們等著我。


    十分鍾後,歐陽把一個黑色袋子扔給了我,說:“戴上吧,我們要出去了。”


    我知道這是規矩,他們神秘如同鬼神,如同幽靈存在,不想讓我知道他們的窩點。


    到外麵的時候,天色已經是晚上了,外頭的行人慢慢的變多了,我看了下四周圍,這裏是十字路口。


    我猛的吸了一口氣,心裏說道,終於出來了。


    整整是一年零八天,我清楚的記得我從醫院被走的那天,而今天,卻已經是一年後了。


    時間遠比想象中的要過得快,我以為,外頭已經是翻天覆地的另一個模樣了,然而,卻也沒有多大變化。


    物是人非。


    當初那股勁兒,怎麽也找不到了。


    我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小子,不再是看到路邊的乞丐,會扔錢過去,不再是看到穿著低胸的女人,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要說,這一年來,我學會了什麽,其實,什麽也沒有,我隻不過是看透了世間本質,整個人裏裏外外的變得更淡定了。


    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了我們麵前,車裏坐著一個男人,他打開車窗,衝著歐陽說道:“歐專員,飛機已經準備好了,趕緊上車。”


    上車後,車子沿著公路開了十來分鍾後直接使進了一座大廈前就停下車。


    我們三個人走進大廈,大廈一樓是商場,走進電梯後,上到59層後,出了電梯後,上了一層樓梯後,走出天台。


    一架直升機停在了寬大的天台上,顯得如此的雄偉壯觀。


    我這沒坐過飛機的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到直升機,心情掩飾不住的欣喜,歐陽瞥了我一眼,麵露不屑。


    於是,我收起了自己的心情,心裏將這女人給罵了起來,瞧不起人是吧,總有一天,你會吃虧在我手上的,我早就看不慣這女人了,心裏十分的想弄死她,可那隻是想想罷了,畢竟還沒有那樣做,起碼,我目標還是在他們的控製之中。


    坐上直升機的時候,我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之中,也沒有理會他們。


    這是要去哪裏?


    我知道這是在北京。


    他們發現了什麽東西,以至於他們一直認為是我殺了唐光澤以及所有的人,如今卻否定了這個說法。


    看來他們發現的東西,肯定非常重要。


    心裏猜測著,什麽樣的事情能粉碎我的嫌疑呢?讓那個女人否定我沒有殺人。


    想了一會兒,也沒有答案,看來,隻能看到的時候,才知道。


    飛機下,整個北京市都斂入眼底,那種美麗的風景,而我,一點兒也沒有心情欣賞。


    越是風平浪靜,我就越是覺得前麵正有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我。


    不是我敏感,而是心裏警惕性在高度的集中。


    一路上,我沒有問飛機開去哪裏,然而,歐陽卻自己在解說了:“前一個星期,我們收到了線員的情報,今晚在澳門有一場拍賣會,我們的目標是最後一件壓軸品,那件物品,一百年前是從塔克拉瑪幹沙漠裏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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