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插進自己心窩裏的峨眉刺,他緊緊地握開手,隻聽“鐺”的一聲,那柄巨斧掉在了地上。江俊退後了幾步,倚著小屋的外牆癱坐在了地上,宮銘和董平提劍跑到了江俊的身前,宮銘大叫道:“江俊……”


    江俊伸出手指用力地封住心窩處的幾個大穴,接著伸手抓住峨眉刺,他正要往外拔時,宮銘的手按在了江俊的手上,搖了搖頭說道:“拔不得,峨眉刺已經刺穿了你的心髒,封穴已經沒有用了,拔出來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隻聽得那個算命的發出一陣淒冷的笑聲,他一隻手緊緊地掐住那隻殘臂,好讓血流得更慢一些,他全身在冒著冷汗倚著身後的牆看著江俊說道:“你啊……害人害己,加進了‘至尊’就別想再過正常人的日子,你不要以為你死了你的那對妻兒就會有好下場!”說完那個算命的惡狠狠地盯著江俊發出一陣狂笑。


    江俊看著那個算命的說道:“三年不拿斧子,拿慣了錘子,原來功夫真的會退步,手也會生的!”


    宮銘轉過頭,順手撿過地上的一塊碎磚,大喝一聲:“閉嘴……”隻見宮銘隨手一扔,那塊碎磚塊正打在那個算命的嘴上,算命的嘴裏立刻湧出一股血水,他重重地咳了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裏麵還摻著幾顆被宮銘打落的牙齒,他哼笑著抬起頭看著宮銘和董平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也不會有好下場的!”說完隻見那個算命的又目圓睜,脖子往上一揚,身體直直地一挺,“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董平跑到那個算命的身邊看了一眼,轉過頭看著宮銘搖了搖頭說道:“服毒死了!”


    江俊看著倒在地上的那個算命的,輕輕地說道:“他也算條漢子!”


    宮銘冷哼一聲,轉過頭看著江俊說道:“像你們這種江湖上越少越好!”


    江俊看著宮銘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錚……”宮銘把驚鴻劍舉在了江俊的麵前,將劍抽出劍鞘,宮銘看著江俊問道:“你還認得這把劍嗎?”


    江俊睜大眼睛仔細地看了宮銘一眼,歎道:“像……真像,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董平走到江俊的麵前問道:“你還認得我嗎?”


    江俊上下打量了董平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許多人許多事我早就不記得了!”


    董平說道:“可是我還記得你,十多年前我曾與你有過一麵之緣,那時的你也算得上是一位少年英才,可是你怎麽會淪落到為‘至尊’賣命的地步!”


    江俊說道:“每一個人做事都會有一個自己的理由,有的人為了錢,有的人為了義,有的人為了情……”


    沒等江俊說完,宮銘打斷道:“那你去殺我爹,又是為了什麽?”


    江俊無奈地笑道:“有些人做事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笨!而我就是那個笨人,別人的話總是那麽輕易地就信了,後來許多事的結果都不是我所願意看到的!”


    宮銘冷笑一聲說道:“殺人償命,你殺了我爹,我為父報仇,你可認得?”


    江俊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當年設計殺死宮閣,我本就心中有愧,苟活這三年也算是賺到了!”


    宮銘說道:“據說當年‘至尊’派去殺我爹的人除了你還有三個活著,其他三人呢?”


    江俊搖了搖頭說道:“我隻知道其中一人是誰,其他兩人我不知道!”


    董平問道:“為什麽?”


    江俊說道:“‘至尊’裏的人有許多人的身份都是不便讓別人知道的,所以相互之間聯係的並不多,或許今天你們兩個一塊出去辦差,下一次就換成別人了,因為許多人都死了!”


    宮銘問道:“那你知道的那個人是誰?”


    江俊看著宮銘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能換條活路嗎?”


    宮銘冷哼道:“你的命我要定了!”


    江俊搖了搖頭說道:“我生不足惜,我是要為我那一雙妻兒換條活路!”


    宮銘和董平對視了一眼,江俊說道:“隻要你們答應我放過我那一雙妻兒,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那個人是誰!”


    宮銘點了點頭說道:“禍不及妻兒,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答應你,絕不傷你妻兒分毫,而且我還可以向你保證等你的孩子長大了,大可來找我報仇!”


    江俊點了點頭笑道:“好……你這豪氣幹雲的模樣還真有你爹當年的影子!”說完江俊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接著他伸手往屋裏一指說道:“我床下有個壇子裏麵有些錢,是我三年攢下來的辛苦錢,都是幹淨的,還請你們幫我給我那一雙妻兒在鄉下買一塊薄田,能讓她母子二人有條活路。”


    董平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宮銘看著江俊說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你知道的那個人是誰了吧?”


    江俊點了點頭說道:“那人是我的師兄,‘衝天吼’段豹!”


    宮銘接著問道:“那人現在在哪?”


    江俊說道:“他現在就居住在汾陽城!”


    宮銘輕念了一句:“汾陽城,他在汾陽城裏幹什麽?”


    江俊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從來就沒有告訴過我,正如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一樣!”


    董平歎道:“你師兄我們從來沒見過,汾陽城那麽大,可不會像找到你這般走運,再說了如果你說的假話又當如何?”


    江俊又咳嗽了一聲,血不停地順著峨眉刺往下滴,而且越來越快,他伸手捂住心口說道:“我絕不會拿我妻兒的性命開玩笑!雖然他沒有明確地告訴我他在汾陽做什麽,但是我大約能猜出來!”


    董平說道:“為什麽?”


    江俊說道:“因為每一年我們都會通信一次互報平安,他寫給我的信紙上麵總是帶有一股藥材的味道。”


    宮銘說道:“他可能躲在一間藥鋪裏!”


    董平說道:“這樣找到他可就沒那麽麻煩了!”


    江俊看著宮銘和董平二人說道:“我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你們了,我馬上就要死了,能不能再讓我和我的妻兒說一句話!”


    就在此時街上圍觀的人群裏有個不起眼的挑夫,把自己的草帽故意壓的更低一些,然後轉身悄悄地快走離開了!


    董平點頭應道:“當然可以!”說完董平起身跳進了江俊身後的那間小屋裏,可是那小屋裏除了一些日用的家具擺設空無一人,董平正疑惑時,突然聽到衣櫃裏發出一陣窸窣聲,董平走到衣櫃前,伸手打開衣櫃,突然一把剪刀從衣櫃裏刺了出來。董平忙往後退了一步,閃過刺來的那把剪刀,隻見衣櫃裏那個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孩子,並用手緊緊地捂著孩子的嘴,生怕他發出哭鬧聲,而那婦人從在衣櫃裏,嘴唇閉得死死的,全身不停地在發抖,她手裏舉著剪刀一動不動地盯著董平。


    董平看著那個婦人輕聲說道:“你的丈夫就要死了,他要和你再說句話!”


    那婦人聽了董平的話,突然發瘋了一般大叫了一聲,從衣櫃裏站起身,揮舞著手裏的剪刀胡亂地往董平的身上刺。


    董平伸手輕輕一點打落婦人手裏的剪刀,再順手一趟把婦人懷中的孩子搶了過來,那婦人轉過頭看著躺在牆邊的江俊,顫抖著跑了出去。


    董平長舒了口氣,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那個孩子好像是睡熟了,董平輕聲說道:“睡著了好……睡著了好……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最好!”說著說著董平的臉色變了,他越發覺得不對勁,雖然董平沒有孩子,但是一個孩子就算睡得再熟,也應該有唿吸聲,可是董平現在懷裏的那個孩子好像沒有了唿吸。董平輕輕地拍打了孩子的屁股兩下,隻見那個孩子一點反應也沒有,董平又衝著那個孩子輕喚了幾聲:“孩子醒醒……”可是那個孩子始終沒有把自己的眼睛睜開,董平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孩子的鼻子前,董平心頭一驚,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氣息,董平仍不死心的手指壓住了孩子的頸脈,這一次董平徹底地死心了,這個孩子早已經死了!


    那婦人衝出門外,一把推開宮銘,扶著江俊手足無措地看著插在江俊胸口的峨眉刺,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哭著喚道:“孩子他爹,怎麽會這樣?”


    董平將孩子輕輕地放在了床上,並用被子輕輕蓋在了孩子的身上,然後走出了門外,江俊抬起頭看著董平,顫抖著慘白的雙唇問道:“孩子呢?”


    董平衝著江俊擠出一個笑臉說道:“孩子睡著了!”


    江俊轉頭往屋裏看了一眼,看著躺在床上的孩子,欣慰地笑著看著身旁的婦人說道:“睡著了好,總是哭鬧容易傷到嗓子,不然以後說話像公鴨那可就不好聽了,沒有姑娘喜歡男人有公鴨嗓,娶不到媳婦可就是大事了!”


    那婦人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兒一顆顆落在江俊的肩頭上,她聽著江俊的話突然笑了一聲,可是剛笑過,她就哭的更兇了,婦人哭著抱怨道:“憨貨,你還有心思說話笑!”


    江俊瞪直的雙眼,嘴裏輕輕念叨著:“我好冷……我好冷……”說著說著江俊就沒了聲音,那婦人緊緊地抱著江俊的身體大聲說道:“不冷……不冷……”


    宮銘和董平二人站在一旁,二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突然隻見那婦人猛地衝著宮銘和董平二人揚起頭,大聲說道:“我做鬼不會放過你們!”說完那婦人拔出插在江俊心窩的那柄峨眉刺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心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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