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銘一行人還在趕路,他們並沒有因為阿水的事停下行程,當然一個阿水也並不值得他們這麽做,但是他們都走的很慢,比剛開始出發的時候還要慢。雖然每個人都不說,但是每個人心裏還都在想著已經死去的阿水,相比於阿水來說,宮銘這一眾人沒有一個的出身不比他高貴,他們也從來吃過阿水吃過的苦,經曆過阿水的日子,他們可算得上是一群很幸運的人,在江湖上生存,貧窮人總是要更難一些。


    慕容羽雖然贏了,但是他的臉色並不好看,或許在他看來和阿水的較量贏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並不值得高興!慕容羽麵色沉重,一言不發地迴到了溫敏的馬車旁,溫敏本想好好的和慕容羽說幾句話,告訴他自己剛才有多擔心他,自己的心裏有多麽的緊張,可是看到慕容羽的神情,溫敏便乖乖地坐在馬車裏,隻是偶爾透過窗簾看上慕容羽幾眼。自從見過慕容羽之後,溫敏突然學會了一種技能,就是越來越能從一個人的神情中感受到對方的喜怒哀樂,她也越來越知道什麽時候應該說話,什麽時候要閉嘴!


    慕容羽走得更慢,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麽心事,不知不覺間慕容羽與溫敏這一隊已經與宮銘一行人拉開了遠遠一段距離。


    走在前麵的宮銘一行人中,錢闊歎了口氣說道:“那個阿水真是可惜,雖然他看起來很落魄,但是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骨子裏還有一種傲氣,我心裏還挺喜歡他的!”


    說著錢闊看著宮銘說道:“如果他沒死或許我會和他交朋友!”


    宮銘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他沒死,我一定會和他喝一杯!”說著宮銘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如果他有一柄好劍,或許他就不會輸!”


    溫傑接言說道:“無論阿水選了你我二人誰的劍,至少他能接住慕容羽的第一招!”


    宮銘看著溫傑笑道:“你也看出來了?”


    溫傑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錢闊看了看宮銘和溫傑二人一眼,問道:“你們兩個什麽意思,難道說阿水換了你們的劍,輸的就是慕容公子嗎?”


    宮銘搖了搖頭說道:“慕容羽一定不會輸!”


    錢闊疑惑地問道:“但是你剛剛不是說如果阿水有一柄好劍,他也許就不會輸嗎?”


    宮銘笑看著錢闊說道:“不會輸,不代表一定會贏,打平也不叫輸!”


    溫傑舉起手裏的劍說道:“我們一般用的單手劍,長不過三尺三寸,超出了就是長劍,短不過二尺二寸,再少些尺寸就是短劍了!慕容羽與阿水的劍都不超過三尺,在他二人決鬥之時,慕容羽的劍刺入阿水咽喉三寸,雖然阿水的劍被慕容羽的劍斬斷了,但是他的劍離慕容羽的咽喉不過一尺!”


    錢闊想了想說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明白了可是放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你要說什麽了!”


    溫傑說道:“關鍵就在於地上的那柄斷劍!”


    錢闊恍惚大悟地說道:“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還是說阿水的劍如果不斷,慕容公子的劍就不會刺進他的咽喉!”


    溫傑笑道:“對,也不對!”


    錢闊皺著眉怒視著溫傑說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宮銘在一旁笑道:“溫傑的意思是你說的這句話自然沒錯,但是你沒看發現真正的關鍵所在!”


    錢闊歪著頭看向宮銘說道:“聽你的意思,你早就發現了關鍵是什麽嘍?”


    宮銘嘴角微微向上一翹,說道:“真正的關鍵所在就是那柄斷劍的長度,超過了一尺三寸!”


    錢闊嘴裏默念著:“一尺三寸……一尺三寸又怎麽樣?”


    宮銘笑道:“你試想著把那段插在地上的斷劍,接迴到阿水手裏的劍上會怎麽樣?”


    錢闊睜著眼睛努力試著迴想了一下,一直坐在馬車裏靜靜聽著宮銘他們三人說話的慕容燕捂著嘴,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叫聲,看來她已經想到結果了!


    突然錢闊的嘴巴張大,眼睛也睜得滾圓,他指著宮銘和溫傑兩個人激動地說道:“阿水的那柄劍也會刺進慕容羽的咽喉裏,而且比慕容羽刺的還要深!”


    溫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也就是說在慕容羽的劍在斬斷阿水劍的時候,兩劍相交之際,阿水的劍比慕容羽的劍離對方最近一些,阿水的劍比慕容羽的劍更快!”


    宮銘接著說道:“如果阿水有柄好劍,一柄不會被慕容羽的劍斬斷的劍,他二人的第一招就算打平了,隻憑第一招他們誰也殺不死對方,如果他們隻對拆一招,阿水便與慕容羽打平了,阿水也不會死!”


    錢闊問道:“可是阿水的劍快,如果他再出第二招呢,慕容羽不一樣還是要輸?”


    宮銘搖了搖頭說道:“第一招往往隻是搶占先機,阿水劍雖快但他不會劍招,更沒有內力,第一招打平之後他的最大的優勢也就沒有了,慕容羽隻要稍變化一下劍招或者使出些內力,阿水還是必死無疑。”


    錢闊小聲問道:“慕容羽知道嗎?”


    宮銘哼笑一聲說道:“慕容羽可是個用劍的高手,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更何況是他親身下場迎戰阿水,我們這些旁觀者都看得清楚,他這個當局者又怎麽會不清楚呢?”


    聽完宮銘的話,慕容燕悄悄地轉過頭看著遠遠跟著自己身後的慕容羽,她明白慕容羽為什麽不高興,從小他就被所有人稱讚為天之驕子,江湖盛名讓他心高氣傲,或許表麵上看起來很謙遜,可是骨子裏滿滿的自負!慕容羽與阿水的決鬥看似自己贏了,可是他的心裏知道自己輸了!他又怎麽可能高興的起來呢?


    錢闊看著宮銘和溫傑突然問道:“如果是你們兩個站在了阿水的對麵,你們兩個人的劍會比阿水更快嗎?”


    “不會!”宮銘和溫傑異口同聲的迴答道。


    他二人沒有絲毫遲疑,所言也非虛情假意,隻是在慕容羽和阿水插劍的那一刻,他二人早就自己帶入了戰局中,隻不過宮銘想象中自己替換的是慕容羽,而溫傑想象自替換的是阿水,但是結果就是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沒有阿水出劍快,所以就算錢闊不問這個問題,宮銘和溫傑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宮銘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出劍慢,但是如果遇到阿水這種視死如歸的對手時,他們身上瞬間所爆發的能力往往超出常人的想象!


    宮銘本想再多說兩句,其實在他的心裏一直覺得,以慕容羽的身手在自己的劍斬斷阿水劍的那一刻完全可以收劍迴身,留下阿水一命。更何況阿水的劍會斷是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慕容羽明明有能力做到卻不做,那麽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慕容羽並不想這麽做,他不想留下阿水性命!


    宮銘試想著如果把自己放在慕容羽的位置,或許自己也會做出和慕容羽一樣的選擇,他是“江湖第一公子”他是江南第一豪門世家未來的家主,所以他的每一次決定都很重要,能消滅掉一個敵人,總比留下一個敵人更保險!對麵明明是一隻想要吃了自己的老虎,當然要趁它牙齒還未長齊的時候了結了,絕不能等它長大了,有了尖利的牙齒,鋒利的爪子再來咬自己一口,或許那個時候自己還是有能力殺了它,但是很有可能自己也會受傷,何必要冒這個風險呢?


    宮銘想清楚了這些,他長長籲了口氣,把劍在手腕上轉了一圈,抱在懷裏說道:“可惜生活中沒有那麽多的如果,事實就是阿水已經死了!而我們還要去杭州!”說完宮銘踢了踢胯下黃鬃馬的馬肚子,稍稍加快了些行程,在宮銘的帶領下,整個車隊的速度都快了起來!


    好在宮銘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終於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家像樣的客棧,不然他們就要風餐露宿了!


    在宮銘眾人走進客棧的那一刻,溫敏剛巧走下馬車,宮銘和溫敏麵對著麵,這算是宮銘自去溫府退婚以後,兩個人真正地見了一麵,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不過相視一笑,陌生中帶著客氣,就在那一刻宮銘突然發現自己此時心頭已無波瀾,他本以為自己再見溫敏時一定會心生愧疚,雖然他們二人彼此互不相愛,但是畢竟是自己退的婚約,可是就在看到溫敏的那一刻,宮銘的這個心結打開了!


    為什麽呢?


    突然宮銘身後傳來一陣笑聲:“累死我了,終於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宮銘轉過頭看著伸著懶腰的慕容燕,臉上不禁生出一絲笑意。


    宮銘再看溫敏跟在慕容羽的身後,雖然慕容羽一言不發,但是溫敏卻是嘴角含春,宮銘微微一笑,豁然開懷,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真正適合自己的人。宮銘心裏猜測著此時的溫敏一定也是釋然的!


    我們人總要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應該放別人一條生路,這樣也許能成為更好的自己,遇上更合適自己的人,同時也許能成全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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