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愛人、知己……不斷在沈浩腦海邊海,最後浮現他葬身在熊熊大火中的畫麵,很清楚,很真實。


    不能死!


    沈浩在心中呐喊,猛地睜開眼,看到了夜空,看到了劃過夜空的流星,視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雙眼也不再疼。


    不過,他的身軀四肢有些僵硬,躺在地上的他,欠起上身,仔細看四肢前胸,肌膚碳化,結成一層硬殼。


    “我去……”


    這種時候沈浩還能笑出來,笑自己像黑化版的木乃伊,換別人,估計得嚇一跳,或又驚又慌。


    遭遇過各種各樣詭異狀況的沈浩,內心已強大到不會被任何狀況嚇著,他渾身上下微微使力,肌肉隨之賁張,碳化的肌膚崩裂、脫落,如同脫殼。


    赤條條的沈浩站起來,低頭審視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的肌膚隱現金色光韻,難道這是金身?


    金身。


    肉身開始成聖的征兆。


    這與沈浩破鏡時渾身迸發的金色光輝不同,肉身不滅,道基不毀,這金色光韻就永遠存在。


    蛻變成金身的肉身,隻有仙兵神器或無上秘術才可傷到,沈浩的天魔拳、無名劍招,就是無上秘術。


    這些天,天魔拳重創洪遠、雷熬,這二位都是即將渡劫成聖的存在,卻扛不住天魔第四重境界。


    無名劍招更為恐怖。


    先前沈浩打破僵局那一劍之威,震驚各派強者,也震懾到各派強者,以後沒聖人站台,恐怕不敢再挑釁沈浩。


    倒不是說掌握了無上秘術就能破掉金身,前提是,得有能力把無上秘術的威力發揮出來。


    如果沈浩不入天庭,沒能在輪迴夢境中修行百年,洪遠、雷熬站那任由他打,他也打不動人家。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沈浩欣賞自己身體的同時感慨一句,衝出火海時,他已處於半昏迷狀態,眼睛也睜不開。


    這是他服下神果鑄就無上道基後受傷最嚴重的一次,有了瀕死的感覺,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跑到這兒。


    本以為這次不死也得元氣大傷,醒來後不但啥事沒有還在混沌之火的淬煉下,成就金身,一隻腳邁過成聖的門檻。


    半聖。


    曾是他無限仰望的存在。


    當年,姬搖花撕裂虛空,受無數修行者頂禮膜拜,何等耀眼。


    八九個月前,玉虛宮那位白掌門,以半聖之威,大鬧璿璣教,身為新任掌教的他,無力反抗,何等憋屈。


    如今,他也邁入這一境,迴想走上修行路,不斷突破的速度,覺得不太真實,太過夢幻,好似一場夢。


    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呢喃:“還以為是做夢呢……”


    就在這時,他眸光一凝,盯著胳膊,貌似發現什麽不可思議的狀況,確實出現不可思議的狀況。


    他肌膚表麵,覆蓋著一層極為稀薄的混沌之氣,稀薄到他剛才沒看出來,可無論多麽稀薄,這都堪稱奇跡。


    混沌之氣,無堅不摧,也堅不可摧,既能孕育萬物,也可毀滅萬物,這說法或許有點誇張,但確實比仙兵神器還難得。


    混沌之氣多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遨遊星空的聖人,找混沌之氣,比凡人在大海裏撈針難千百倍。


    大吃一驚的沈浩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能解釋他身上的混沌之氣來自何處,那就是混沌之火。


    混沌之火蘊含混沌之氣,淬煉他肉身時,還使混沌之氣與他肉身融合,那他的肉身還是肉身嗎?


    沈浩皺眉沉思許久,搖頭唏噓,甭管怎麽蛻變、進化,隻要對他有益就好,不必去糾結。


    赤條條的沈浩,身上隻剩兩件東西,空間戒指和金剛琢,戒指沒被混沌之火煉化,出乎他意料。


    這說明,聖域的聖物,也不簡單,譬如羅拉的劍以及戒指,都是好東西,起碼材料是至寶。


    沈浩從空間戒指取出一套衣服換上,戒指裏還有幾枚三千年一熟的蟠桃,瑤池的救命金丹,璿璣教的掌門令符,還有陳丫丫送他那個鐵盒。


    鐵盒之秘,他至今未解。


    不過,他眼下沒心情去擺弄鐵盒,穿好衣服,迴望來路,十幾裏外迷霧漫天,這煙瘴之地寬度至少三千裏。


    這才是真正的天塹。


    把魔族徹底困在北荒,隻有極少數強者,能殺出去,卻如飛蛾撲火,掀不起太大的波瀾。


    十萬年來,僅是百年前那場廝殺,使五大道統付出了一些代價,但僅此而已,顛覆不了局勢。


    沈浩要為結拜兄長報仇雪恨,要化解另一個世界麵臨的危機,以目前形勢來看,難如登天。


    “二位哥哥,周姐,我一定會殺出去,踏平淩雲殿。”


    沈浩這話,近乎發誓,哪怕毫無希望,他也會想方設法創造希望,這麽多年,他就是憑著這種從不放棄的意誌,一次次走過絕境。


    北荒。


    一片荒涼。


    沈浩遠離煙瘴之地,北行萬裏,才走出戈壁、沙漠。


    天光大亮,沈浩站在光禿禿的石山上,俯瞰一座城,這座城不知被遺棄多少年,一塊塊巨石砌成的城牆,殘破不堪,城中央的雄偉大殿、祭台,坍塌大半。


    沈浩輕歎,擔心魔族一蹶不振或已然消亡。


    這種容納百萬人口的雄城,都被遺棄,小城鎮多半在漫長歲月中化為黃沙、塵埃,難覓痕跡。


    狂風吹來,黃沙漫天。


    沈浩迎著西北風,繼續深入,又途經兩座大城,依然是被遺棄數萬年的空城,別說人,連動物都沒。


    從天亮到日落,狂風一直刮個不停,沙塵遮天蔽日,足以令普通人窒息,眼下,沈浩還不能確定,這是偶爾出現的惡劣氣候,亦或常年如此。


    若常年如此,十之八九與十位古聖布下的重重禁製有關,生命很難在這種環境中延續。


    何況十萬年前,魔族隻剩百萬老弱婦幼。


    趕盡殺絕。


    外麵那些名門大派強大道統,真夠狠的,魔族到底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心生疑問的沈浩,不太相信外界那些關於魔族為禍世間的傳說,因為無論在哪個世界,勝利者都會醜化或黑化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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