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麽辦?”


    “你會怎麽辦?”


    何媛又把問題拋給沈浩。


    沈浩皺眉思索,身為濟世會的領導者,身兼龍門之主,有無數種方法破壞何媛母親的計劃,前提是,得弄明白何媛怎麽想。


    “你別瞎琢磨了,我已經想好應對的策略,吃完午飯告訴你。”何媛又賣關子,沈浩不禁苦笑。


    二十分鍾後,黃色大眾甲殼蟲出現在二中對麵那家必勝客門前,這家必勝客是何媛沈浩第一次約會的地兒。


    並非節假日的中午,這家必勝客照樣人滿為患,大多是二中學生,或許是為有效利用所有空間,舍不得弄占地方的包房隔間,座位擺放也格外擁擠,欠缺談情說愛的氛圍,最令何媛無法忍受的是,你吃著,旁邊排隊占桌的人眼巴巴瞧著等著。


    沈浩做得到旁若無人,任人瞪眼搓手唉聲歎氣,我自巋然不動,何媛女孩子家,麵皮薄,本來喜歡吃披薩的她如坐針氈,左顧右盼,僅吃下一小塊,草草吸了兩口果汁,小聲問沈浩吃好沒。


    “這地方太吵,咱們走。”


    沈浩當然明白何媛的意思,笑著起身。


    何媛出門後開始抱怨必勝客種種弊端,深惡痛絕,實際上她是因找不到當年的感覺而鬱悶。


    今天她刻意帶沈浩來二中這邊,為的就是懷舊,然而時隔多年,心態、見識、生活都生了變化,以前覺得美好的東西,刻意重溫,未必美好。


    還好,當兩人走入二中校園,久違的浪漫感終於襲上心頭,彼此依偎著前行,來到操場,坐在看台上,看著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踢球的少年。


    “我記得,我當年跟她們一樣。”何媛說著話遙指在場邊為心儀男生加油助威的幾個小女生。


    美妙的花季年華。


    純真質樸的愛情。


    何媛觸景生情,輕輕一歎,無奈時光一去不複返,遺憾愛情不夠圓滿,胡思亂想到最後潸然淚下。


    “怎麽啦?”沈浩詫異問。


    “你說,我們能一直這樣嗎?如果美美現咱倆在交往,怎麽辦?”何媛轉臉凝視沈浩,沈浩啞口無言。


    何媛感覺出沈浩愧疚、自責,忙道:“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是我。”沈浩歎口氣,略顯憂傷的深邃眸子望著遠方,緩緩道:“美美,很聰明,有些事,她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何媛輕輕點頭,沈浩這話什麽意思,她懂,趙美美知道沈浩身邊有其他女人,卻隻字不提,一心一意去做一個好妻子。


    沒幾個女人可以做到這點,所以趙美美是沈浩的妻子,而她這初戀女友,最終淪落為情人。


    “想不想知道,我怎麽應對我媽逼我相親這事兒?”何媛轉移話題,緩解她與沈浩之間的壓抑氣氛。


    “想……”沈浩微笑凝視何媛,靜待下文。


    “我和家裏人說,在跟你搞對象,並且愛你愛的死去活來,根本離不開,結果……他們要我今晚帶你迴去吃頓飯,聊一聊。”何媛說完苦笑。


    沈浩同樣苦笑,何媛的父親何長青,上初中時就對他沒什麽好感,這次叫他去家裏吃飯,多半是要棒打鴛鴦。


    “是不是不敢跟我迴去?”何媛笑意玩味問沈浩。


    “這世上,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沈浩摟住何媛吻了一下,隻要何媛堅定的站在他這邊,解決其他難題,易如反掌。


    上課鈴響起,操場上的學生爭先恐後跑迴教學樓,校園一下變得安靜,何媛點開手機上的音樂播放器,趴沈浩腿上聽音樂,不知不覺睡著。


    沈浩輕輕撫弄何媛秀,曾經眼裏不揉沙子的驕傲女孩,為他一再改變,他此生又該如何嗬護她?


    時光悄然流逝,夕陽西下,何媛才醒來,不敢相信自己趴沈浩腿上睡三個小時,著急忙慌拉著沈浩走下看台。


    再過一會兒,開始堵車,一旦被堵路上,那就麻煩了,畢竟第一次帶沈浩迴家,絕不能讓父母坐在飯桌邊等。


    夜幕降臨。


    何媛的車子停入地庫車位,帶著沈浩乘電梯上樓,在電梯裏,她反複深唿吸,顯得很緊張、很忐忑。


    沈浩當然清楚何媛為什麽緊張,握住何媛的手,直至電梯停住,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


    何媛推開家門的瞬間,不禁一愣,寬敞客廳十幾號男女老幼正襟危坐,包括說話刻薄的舅舅、舅媽,以及幾個伯伯姑姑和眼高於頂的倆表哥。


    與此同時,沈浩察覺一道道挑剔目光撲麵而來,心中暗笑。


    寬敞客廳十多人,個個神情漠然,即使何媛幾個長輩麵露笑意,也難掩他們心中的不屑和排斥,頂多認可沈浩的賣相。


    當今社會所謂的門當戶對,賣相好壞僅算微不足道一個因數。


    沒有哪個富家千金的父母願意女兒找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做終生倚靠。


    何媛偷偷瞟一眼從容自若的沈浩,稍稍安心,放下大包小包,和長輩們打招唿,端著茶杯的何長青瞥了眼女兒,麵無表情道:“媛媛,去廚搭把手,晚上這麽多人在家吃飯,你媽忙不過來。”


    本想陪著沈浩應付家人的何媛,猶猶豫豫,三步一迴頭走入廚房,小聲質問正在拌涼菜的母親“媽,你們到底想幹嘛?”


    何媛眼中淚光瑩瑩,楚楚可憐。


    王梅充滿愛意的眸子凝望氣鼓鼓的女兒,作為過來人,清楚女兒擔心什麽怕什麽,愛憐地輕柔女兒臉蛋,緩緩道:“總之,我和你爸,是為你好,你要理解我們。”


    “隔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還能遇見你。”何長青喝著茶水瞥了眼沈浩,不溫不火問:“你母親的身體怎麽樣了?”


    沈浩感受到何長青的冷漠,笑道:“近幾年挺好。”


    何媛二表哥何小龍斜起眼瞧沈浩,懶洋洋問:“聽媛媛說你是北大畢業的,現在幹嘛呢?”


    沈浩笑道:“和朋友創業。”


    “創業……有今天沒明天的……”何媛二姑何蘭英蹙眉沉吟,覺著沈浩將她兒子的問題一語帶過,想掩蓋自身一事無成的缺陷。


    就算在創業,又如何?


    成功的人寥寥無幾,這社會,混在機關單位才是王道。


    “小夥子,我做為媛媛的長輩,有些話,不能不說,媛媛多優秀,想必你也清楚,長得美,學曆高,收入高,追求者多的是,隻是結婚過日子這種事,得門當戶對。”何媛二姑聲情並茂,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義凜然模樣。


    沈浩笑著點頭,慢悠悠喝口茶。


    拍桌子瞪眼,倔強反駁,拂袖而去,或者用一大堆豪氣迸放的華麗辭藻證明自己能行,小孩子脆弱心靈遭踐踏後的拙劣反擊方式,屁用沒有。


    何蘭英一記重拳如同擊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q8bsp;二十出頭的年紀,做到這般沉穩,經曆多少事多少磨練?何媛大伯好歹在體製內捧二十多年鐵飯碗,見多識廣,察覺初次見麵的年輕人透著邪乎勁,不過對沈浩的整體看法絲毫未變。


    家境貧寒,父母無業,而且這孩子的母親曾因腎衰竭,患過腎,換一個腎頂多撐七八年,換一次幾十萬,啥時候是個頭?


    何媛大伯掌握的這些信息,來源於弟弟何長青,何長青對沈浩的了解,則停滯於十多年前。


    現在沈浩一家三口什麽樣,生活的好不好,何長青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昨晚女兒坦白,仍跟這個沈浩糾纏不清,他和妻子又氣又急,徹夜未眠,今天叫沈浩來吃飯,就是鐵了心棒打鴛鴦,拆散兩人。


    為女兒的幸福,隻能做一迴惡人。


    一直留意客廳動靜的何媛衝出廚房,臉色鐵青,爭辯道:“二姑,我自己的事兒,我爸媽沒說什麽,你們急什麽。”


    “媛媛,哪能這麽跟長輩說話,你二姑是為你好,給你二姑道歉!”何長青不怒自威話,無異於認同何媛二姑的說辭。


    “二姑不需要道歉,二姑隻希望媛媛你慧眼識人,做最正確的選擇,對自己負責,對未來負責。”何蘭英語重心長。


    何媛倔強地撇過臉,不去看親戚們。


    “別生氣,大家都是為你好。”沈浩摟住何媛的腰,微笑勸慰,當著何家這麽多人,公然玩曖昧。


    何長青重重咳嗽兩聲,沈浩置若罔聞。


    這時門鈴響了,何媛表哥頓時興奮不已,邊往起站邊嚷嚷:“肯定是明俊來了,我去開門。”


    朱明俊,何長青、王梅、何英蘭為何媛物色的相親對象,銀行副行長的兒子,證券公司高管,年薪百萬。


    何媛錯愕不已,父母沒跟她說朱明俊今晚會來,這明擺著想刺激沈浩,逼著沈浩放棄她,太過分了!


    迴過神的何媛臉色鐵青。


    沈浩握住何媛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何小龍開門,將西裝革履頗具職場精英派頭的朱明軍拽進來,這二位是高中同學,熟得很。


    朱明俊以前見過何媛照片,今天終於見到真人,喜出望外,由於何小龍事先跟他交代過沈浩的存在,瞥見沈浩攬著何媛腰,仍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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