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客廳。


    華宇集團人事部一男一女兩名高管正襟危坐,女的漂亮、幹練,裙擺下並攏的兩條黑絲美腿極其誘人,男的文質彬彬,貌似成熟穩重。


    “這是兩份我們華宇集團的聘用合同,分別是您丈夫沈建國和您兒子沈浩的。”漂亮女高管將兩份合同遞給陪坐一旁的趙慧。


    趙慧仔細翻閱合同,最後瞠目結舌,丈夫月薪一萬五,也就是年薪十八萬,兒子年薪一百萬。


    她從未幻想過丈夫兒子一年能賺這麽多錢。


    “為為什麽?”


    “因為您兒子救了趙總的千金。”


    女高管笑盈盈為驚詫不已的趙慧解惑,心裏感慨這家人運氣真好,入了大老板法眼,一輩子受用不盡。


    趙慧若有所思哦了一聲,定了定神,道:“我丈夫兒子不在家,這合同,我先收著,等我們一家三口聚齊了,好好合計合計。”


    “行。”女高管爽快答應。


    華宇集團這兩人一走,趙慧馬上打電話聯係跑車的丈夫和參加同學聚會的兒子,事關巨額收入,她心急如焚。


    沈建國迴複老婆,跑完車再商量。


    沈浩則說晚上定奪。


    趙慧氣樂了,正主兒不急,她急有啥用。


    濱河區一家不算高檔的酒樓,陳博睿在此宴請全班同學和各科老師,曾是公安局長的老爹差點垮掉,他心有餘悸,盡可能低調行事。


    擺六張桌子已顯得擁擠的小宴會廳,人聲嘈雜,普通的菜,普通的酒,陳博睿也事先叮囑同學別帶禮物。


    有點政治覺悟。


    以後步入仕途或許比他老子強。


    坐在何媛唐凱中間的沈浩心裏嘀咕,對於愣把自己擺在他情敵位置上的陳博睿,始終抱以欣賞的態度。


    家境優渥,卻行事低調,不耀武揚威、橫行霸道,且能憑自身實力被保送清華,屬實難能可貴。


    全國的官二代,幾人能及?


    陳博睿唯一的不幸,是遇上沈浩這變天。


    何媛皺著眉頭對沈浩道:“我媽要帶我去四川雲南旅遊,真去的話,沒十天半個月迴不來。”


    沈浩道:“出去走走挺好。”


    何媛情緒低落搖頭:“我不想走。”


    “為啥?”沈浩明知故問。


    何媛柔聲道:“不想跟你分開那麽久。”


    沈浩樂了,道:“又不是你旅遊迴來見不上了,等咱倆去了北大,天天一塊膩著,直到你討厭我。”


    “我才不會討厭你。”何媛說著話不顧數十同學多名老師在場,倚入沈浩懷中,旁邊唐凱扭頭想跟沈浩說話,瞥見這情況,忙瞅向別處,尷尬的想躲開一會兒。


    此時,陳博睿站在宴會廳最前邊的台子上,拿著麥克風,聲情並茂向老師同學致詞,何媛沈浩卿卿我我,落入他眼中,心微微發酸。


    學生時代愛上一個人會很執著。


    尤其何媛這樣的女孩,不是哪個男生能輕易忘懷。


    “我今天,很高興,為關懷照顧過我的老師,為所有同學,唱一首歌。”陳博睿眼含熱淚向眾人鞠躬,不知是太過心酸,還是真的激動。


    生命開始,情不情願總要過完一生。


    交出一片心不怕被你誤解。


    誰沒受過傷,誰沒流過淚。


    何必要躲在暗裏自苦又自憐。


    我不斷失望,不斷希望。


    如今站在台上也難免心慌。


    很老的一首《今天》牽動人心,陳博睿唱著唱著淚流滿麵,在座的老師學生陸續追尋他目光,鎖定何媛,以及何媛身邊的沈浩。


    人們恍然大悟,陳博睿這首歌是唱給何媛。


    引人矚目的何媛有些懊惱,自從與沈浩重逢,其他男生的對她的青睞和追求,令她討厭,甚至惡心。


    她差點一走了之,多虧沈浩及時拽住。


    陳博睿唱完今天,覺得不能完全表達內心的情緒,又來一首《同桌的你》,高一時,他和何媛同桌過半年,後來何媛為避開他追求,找老師調換了座位。


    在座的人不得不承認陳博睿不隻是學霸,還是麥霸,可由於兩首歌的特殊性,沒人鼓掌或起哄叫好。


    不是因為老師在。


    是不想得罪高深莫測的沈浩。


    唐凱瞅瞅台上的陳博睿,瞅瞅沈浩,在他看來,高下立判,沈浩始終波瀾不驚,似笑非笑。


    這才是男人該有的城府。


    唐凱心目中的沈浩,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陳博睿唱完歌下台,毅然走向何媛,刺激不少男女生瞪大眼,屏氣凝神,琢磨這家夥想幹嘛。


    “何媛,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沒我,但是,你不結婚,我就不會放棄。”陳博睿深情注視何媛,近乎發誓。


    旁觀者眼中,這是對沈浩赤裸裸的挑釁。


    在座的人,包括老師,翹首觀察沈浩的表情變化。


    “陳博睿,我非常感謝你以前對我的照顧,不過我愛的人是沈浩,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這輩子非他不嫁!”


    話說到這份上,何媛把心一橫,當眾吻沈浩,吻到氣喘籲籲才停,然後倔強麵對所有人。


    沈浩感動。


    愛人如此,夫複何求!


    先是以張馨為首的幾個女生鼓掌,繼而蔓延開來,叫好聲掌聲此起彼伏。


    陳博睿麵頰抽了抽,偏執說我會等到最後,轉身離去,背影落寞。


    兩點多,飯局結束,三五結伴的少男少女湧出小宴會廳,聚在飯店一樓大廳,商量下午去哪玩。


    有個男生嬉皮笑臉躲心儀女生的粉拳時,不小心踩到別人的腳,被踩的人膀大腰圓,一身酒氣,還有五六人隨行,看樣貌舉止,都非善類。


    “小王八蛋,你沒長眼?!”被踩腳的男人甩手一耳光,扇在小男生臉上,響亮耳光震動全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男生捂著臉,淚眼巴巴解釋,卻又換來一腳,被踹倒在地。


    魏振國忙喝止對方,幾個老師也跟過去理論。


    喝高這夥男人哪講什麽道理,一個個擼袖子要大打出手,激起高三一班幾十號男生的怒火。


    “操,人多就牛逼?”


    被踩的粗魯男人環顧圍上來的二三十號男生,掏手機打電話叫人,二十分鍾後,五輛工程翻鬥卡車堵到飯店門前,從車上跳下近兩百號帶安全帽手持棍棒的彪悍民工。


    大廳裏的少男少女和早來一步幾個警察全傻眼。


    “比人多,老子嚇死你們,跪下磕頭,磕到老子心滿意足,老子就饒你們這次。”被踩的漢子搖搖晃晃指點數十學生,得意且囂張。


    因有學生報警而趕來的警察叫苦不迭,偷偷求援。


    沈浩冷眼旁觀,附近派出所已介入,想必無需他挺身而出,這時,又有一串車駛來,有轎車有suv,多是三十萬以上的好車。


    十多輛車,下來三十多人。


    這些人衣著光鮮,精致名貴的腕表或金鏈子在明媚陽光照耀中閃閃生輝,有人腋下夾著名牌手包,有人握著昂貴手機,且都透著股彪悍勁兒,堵門的民工跟這些人一比,天壤之別。


    這幫人似乎有急事,匆忙往裏走,擋路的民工下意識避讓,茫然注視一行人進入飯店大堂。


    被困大堂的一些少男少女以為先後趕來的兩夥人是一丘之貉,提心吊膽,哪曾想被踩的漢子駭然失色。


    來人正是王力。


    王力隻瞥一眼被踩那貨,舉目四顧,找到沈浩後快步上前,當眾跪下,道:“沈少,幫幫我。”


    “沈少,幫幫力哥。”


    隨王力前來的一眾老爺們兒全部下跪。


    他們個個是跟著王力混出名堂的人物,此時心甘情願跪沈浩。


    沈浩不禁錯愕。


    人滿為患的大堂一時寂靜無聲。


    “起來說話.”沈浩忙去攙扶王力。


    “沈少不給個準話,我絕不起來。”王力豁出去了,兒子從關入看守所那刻起就命懸一線,無論如何得爭取到這最後一線希望。


    “沈少,幫幫忙。”老黑哀求之餘砰砰磕頭,其他人也爭先恐後求沈浩,絕非討好王力,王力本想自己來,奈何這些兄弟死活要跟著。


    仗義每多屠狗輩。


    沈浩感慨萬千,點頭說:“我盡力而為。”


    王力虎目含淚,緩緩站直,幾十號兄弟跟著起身,察覺到飯店內外的異常狀況,紛紛問沈浩怎麽迴事。


    先前被踩的蠻橫男人驚慌失措僵立原地,一個大群他惹不起的猛人隨著沈浩氣勢洶洶圍觀他,他能不慌嗎?


    “力哥,我,我喝大了,跟這些小兄弟產生點誤會。”被踩的男人著急忙慌來到王力麵前解釋。


    “跟我解釋沒用,跟沈少說去。”王力冷眼盯著湊過來的家夥,依稀記得這貨叫葛桂忠,是個包工頭,養著不少人,有一年因為搶活兒,得罪老黑,老黑的頭馬王勇用火槍當街噴倒這貨一家三口。


    好在那條槍是自製的,威力有限,三口人才保住命,後來托好幾層關係找到他,才平了事兒。


    幾年不見又開始得瑟。


    真他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沈少,我錯了,您高抬貴手。”葛桂忠哭喪著臉瞅沈浩,一個迫使王力下跪的青年,他難以想象多麽牛掰,既後悔又忐忑。


    “你說咋辦?”沈浩問那個挨打的同學。


    男生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就此翻篇,麵子上過不去,怕同學譏笑,不依不饒又擔心被對方懷恨在心。


    沈浩見同學猶豫,問葛桂忠“三萬塊醫藥費,有意見沒?”


    葛桂忠連說沒意見,當即讓朋友去飯店附近的銀行,取出三萬塊,塞給男生。


    衣著樸素的男生拿三疊嶄新百元大鈔,愣了愣,瞧向沈浩,不知如何是好,沈浩笑著囑咐把錢收好,男生遲疑幾秒,咬著嘴唇點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三萬塊,對他太重要。


    他的高考成績足以進入國內一流大學,然而父親早亡,母親一個人辛苦打工賺錢,含辛茹苦養活他和妹妹,哪有多餘的錢供他讀大學,上軍校省錢,可他視力不達標,現在,終於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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