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魚白,萬物皆醒。和親大隊的駐紮營地也開始收整行囊準備進入花容國的京都姎城。


    福壽如往常一般走進寒昱的營帳,準備服侍他梳洗穿衣,收整行李。寒昱向來怪異的很,不願侍女服侍,故而身邊也隻有一個用慣了的福壽。


    昨日他為了向寒雁迴證明自己已然是個成熟男子了,竟和他拚起酒來,寒雁迴有心搓一搓他的銳氣,也沒拒絕。


    果不其然,寒昱喝醉了酒,竟耍起瘋來,叫白霜服侍他。白霜豈會同意,甚至若非靈引子勸,便要對他下狠手了。


    寒昱見白霜不同意,便氣極了,轟走了所有人,不許他們進帳,自顧進去休息了。


    福壽端著水盆進帳子,不過半刻,便匆忙出來,跌跌撞撞的跑到正在指揮士兵整理嫁妝的寒雁迴那。


    “逍遙王,王爺、王爺不見了!”


    “你說什麽?說清楚!”寒雁迴聽到寒昱又不見了,頓時頭大如鼓,他這個小侄子,就沒有一刻是閑下來了。


    “小的方才進帳子去服侍王爺起床,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福壽,你別大驚小怪,許是寒昱到四周散步了。”靈引子早在福壽叫喊著過來的時候就從自己的帳子走出來了,聽他這般說不禁覺得有些大驚小怪了。


    福壽眼底的惶恐驚措未減,對著靈引子連忙擺手:“不止如此啊,靈姑娘,王爺床上,床上”


    靈引子見他說話如此不利落,便有些不耐煩了,越過他直奔寒昱帳中一探究竟。寒雁迴和福壽見狀也跟了上去。


    阿強聽到動靜,此刻也從帳中走出來了。他見靈引子直直走向寒昱的帳子,也未想是為何,直接跟了上去,走到前麵,幫靈引子打簾子。


    靈引子不過頓了一下,給了阿強一個欣慰肯定的眼神,然後大步走進帳中。不知怎的,靈引子覺得阿強愈發的有長進了,總是在各種小事細節上給予她照顧。初時她還覺得阿強是另有所圖,可長此以往下來,他並未有改變,靈引子也就習慣了,將這一改變歸結於阿強對她的崇拜感。


    木床絲被上,鮮紅的『液』體濺到四處,那鮮紅的痕跡從床上一直延伸到布窗上,窗子上還清晰的印著一個鮮紅的五指掌印。整體看起來,極其可怖駭人。


    福壽又見到這一場景,不禁用顫抖的手指著床:“逍遙王,你、你瞧,那定然是王爺的血跡。我家可憐的王爺喲,當時一定誓死抵抗,那血印子都到布窗上了,一定是王爺想要跳窗逃跑,卻被歹人拉迴來毒打啊!”


    說著,他竟蹲下不顧旁人的放生哭泣:“王爺喲!流了這麽多的血,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一定是兇多吉少咯!”


    寒雁迴輕按額間,隻覺煩躁。他也未料到竟真出了事,剛想嗬斥住福壽,卻聽見阿強搶先開口了。


    “福壽,你莫再哭了,這個,可不見得是你家王爺的血。”阿強不知何時立在床邊的小案幾旁,背對眾人說道。


    福壽頓時止住了哭泣,寒雁迴也有些詫異,靈引子開口問道:“阿強,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阿強轉身,笑意盈盈的拿起案幾上的玉盅,將蓋子輕輕打開,給眾人一瞧,那玉盅的內壁上還殘留著紅『色』『液』體痕跡。


    “昨日我瞧見昱王爺和逍遙王拚酒,料想昱王爺必然會醉酒。恰巧我昨日在這附近瞧見了西遲國那邊的一種紅果子番茄,雖是野生的,但解酒的功效不減。便將其搗碎成汁,先行送入昱王爺帳中,做醒酒之用。”


    靈引子走過去,接過那玉盅瞧了一番:“你是說,這床上的紅『色』,並非血跡,而是你這番茄汁?”


    阿強微挑眉稍,扶起袖子彎身撿起床上同樣被濺到紅『色』的手帕,送到靈引子手中:“阿引,你且聞一聞,這可是血腥味?”


    靈引子對氣味靈敏的和,其實從剛進帳子的時候,她便聞出這帳中並無血腥味,也就並未著急。將素娟手帕放到鼻尖輕嗅,便已做出了判斷。


    “這味道,確實和玉盅裏的味道相同。”


    “哎喲,那便好,我們家王爺應該沒出什麽大事,許是真的去附近散步了。”福壽猛然起身,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寒雁迴微蹙眉頭,斜了一眼福壽,竟覺得他有些礙眼。自己一個正經的寒昱十六叔還未說什麽擔心呢,他倒是將這派頭做足了。


    “沒出什麽事,那可未必。”


    靈引子一撇頭,便瞧見了床頭放著一隻豔紅的海棠花,因這四周俱是紅『色』,倒是忽略了它。那海棠花旁還放著一張紙符,那紙符上才真正的用鮮血寫了一個字夫。


    “小靈兒,你說的這是何意?”寒昱急忙開口,搶在福壽前麵問道。


    靈引子扯著那張紙符展示給眾人:“你們瞧這紙符,這便是寒昱遇見的麻煩事。”


    “這是”


    “這個,在孤鬼之中,叫做招夫。也就是說,寒昱應當是遇見了女鬼招夫!”


    寒雁迴隻聽得一個鬼字,便心下開始著急了。寒昱不過是一介凡人,又身子虛弱,如何受得了鬼魅折騰。


    “小靈兒,什麽叫女鬼招夫啊。莫不是當真被女鬼抓去了?”


    靈引子打了個響指,輕笑道:“然也!女鬼招夫自然是被抓去當丈夫啦。就是不知這是何種招夫,便是一個寡『婦』帶著孩子坐堂招夫也說不定喲。”


    阿強瞧著寒雁迴的麵『色』已是不大好,就開口輕聲提醒:“阿引,你莫再言笑,雁迴兄已然很是擔心了。”


    靈引子知曉自己確實有些失態了,便正『色』對著寒雁迴說道:“雁迴,你莫要擔心。我早在幽州以後就在我們眾人身上均下了護身靈術。那鬼魅抓了他,卻決計傷不到他。”


    “既是如此,那趕快將昱兒救迴啊!”


    靈引子麵『色』一滯,輕言道:“雁迴,我想這鬼魅定然和昨晚那陣妖風有關。可是,我並未在這帳內尋到鬼魅之氣,甚至妖氣。所以,現在無從尋找。不過我想,這鬼魅出現在姎城邊,那我們入城也許就能尋到她的蛛絲馬跡。”


    寒雁迴知曉此刻也無甚辦法,隻得轉身出帳,立馬指揮士兵打點行裝,前往姎城。


    靈引子等人也相繼出帳,隻是一出帳子,就瞧見寒如華站在外麵,一臉焦急之『色』。


    “如華?你可是聽見寒昱出事了?你放心,他定然會無事的。”


    寒如華急忙點點頭,又立刻搖頭。


    靈引子看的不明所以:“你這是何意?”


    “霜姐姐在帳外聽你說五哥被鬼魅抓走了,直說是自己的錯,要去尋五哥,轉身就走了,我再沒瞧見她的蹤影。靈姐姐,你說這可怎麽辦啊!”


    靈引子輕聲微歎,她倒是不擔心白霜的安危,不過尋常鬼魅,她還是應付的來的。隻是沒想到,白霜竟如此擔心寒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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