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個男人帶著丁丁過去,站在他們行李包前,又俯身從包裏掏出一打黃紙,毛筆,還有一個小盒子遞給丁丁。


    丁丁接在手中,但隻看了一眼,就把嘴巴給撇了起來,說:“你們這些東西都不合規格,沒用的。”


    高個男人一愣,問他:“怎麽不合,我們都是照標準買的。”


    丁丁搖了搖頭,說:“但所以說你們是外行,分不清楚,估計都被人以次充好了。你幫我那行李拿過來,幸好我出門這些東西都是必備的,我用自己的。”


    丁丁說著,就朝不遠處我們丟在一旁的行李箱子一指。高個男人估計怕他行李箱中藏了什麽危險的東西,微微思量一番,用下巴朝身邊的漢子指了指,示意對方過去查探一下。


    那人會意,走到丁丁的行李箱麵前,直接打開在裏麵翻找了一會,確認沒有能夠對他們構成威脅的東西,這才將箱子提了過來。


    丁丁伸手在箱子中慢慢摸索一會,緊接著,就從側麵一個小兜裏掏出一打黃紙。借著那些人手電的光亮,我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但也看不出來他手中的東西和高個男人的有什麽區別,感覺大小材料都是一樣的。


    但這對於高個男人來說,也沒什麽不同,因此這人也沒怎麽多問。


    接著,丁丁握住毛筆,順勢坐在泥地上,把那行李箱當做了桌子,拿一張黃紙,鋪張在箱麵上。


    再然後,他拿起高個男人遞來的小盒子,打開盒蓋。


    我伸著脖子一看,見裏麵都是些紅色的液體,非常粘稠,不知是什麽東西。


    但緊接著,丁丁就抬頭問高個男人,說:“這朱砂裏,混過東西沒有。”


    高個男人不理解,蹙眉道:“這都是上好的朱砂,哪還需要混些東西。”


    丁丁兩隻眼睛望著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交你們的。剛剛屍變的僵屍,朱砂足夠了。可這僵屍都快成精了,普通貨色,怎麽能夠壓製。”


    他說著,腦袋就朝我們這邊轉了過來,目光從我們幾人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我的身上,衝我喊道:“餘洛,你過來。”


    我很是不解,但見高個男人不反對,自己就朝他走了過去。


    剛到丁丁身邊,還不等我問話,丁丁忽然就將我的手緊緊抓住,衝我嘿嘿一笑,說:“餘洛,借你的手用一下。”


    我納悶的望著他,剛想開口問我該做些什麽,哪知丁丁忽然一張嘴,猛的就朝我手指咬了下去。


    我心裏一驚,同時隻覺手指吃痛,疼得我差點叫了出來,使勁想要把手從他嘴巴裏退出來。不想這樣狠狠一扯,估計是被他的虎牙給掛了一下,頓時手指就破了,一滴殷紅的血液,直接從手指的破口留了出來。


    “我靠,你幹什麽!”我急得問他。


    丁丁依舊抓著我的手不放,使勁將手拉到朱砂盒子上麵,努力的擠著,想把指尖上的血液,擠到朱砂盒子裏去。


    同時他還衝我咧嘴笑著,裝出一副和廖小雨很像的人畜無害的樣子,解釋說:“這需要一點血,也不用太多。”


    “那你咬自己啊!”


    十指連心,丁丁這一口咬得我有些生氣,事先竟然都不知道招唿一聲。


    但丁丁這不要臉的估計也不會計較這麽多,還是擠著手指上的血,衝我傻笑,說:“我怕疼啊……譚熙不會中我這種招,想來想去,就隻有咬你了,嘿嘿……”


    他話音落下,同時也放開了我的手,我急忙收迴來一看,一個手指上有好幾個口子在流血,就跟被狗啃了似的。


    丁丁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自己拿著毛筆,慢慢在朱砂盒子裏攪和了一會,蘸了一點在鼻尖上,開始在黃紙上畫符。


    他落筆十分講究,從右上方開始,好似寫字,又好像畫畫一樣,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他這符紙畫得和我在電影裏常見的有些不同,我自己了解的符篆內容,大概有三種。


    這三種有一個共同點,開頭都寫著敕令兩個字,丁丁的也是一樣。


    但之後的內容就各有不同,一種寫的是“急急如律令”,律令是一個人名,而這個人的特點,就是跑的快。因此這一條,是有請神明相助,希望對方像律令那樣能夠行動快速的意思。


    而第二種,寫的是“大將軍到此”。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這什麽意思,後來也不知在哪看到過,這裏寫的大將軍,並非是一個人。他是一個黑驢變成的妖精,相傳黑驢蹄子能夠鎮住僵屍,但是不是真有這功效就不得而知了。我們這次雖然遇上了,但事先都沒準備這種東西,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倒是想試試。


    最後一種,寫的內容,是“隨身保命”。這個具體的功用我一直沒弄明白,但就是很常見,從字麵上來看,這種符紙,應該是當事人自己攜帶在身的,估計也就是所謂的附身符一類。


    但丁丁寫的內容,我完全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他的字太醜我沒辦法分辨,還是說他真的就在鬼畫符。


    我想了好半天,順著他的筆法一點一點在手掌上慢慢比劃著,感覺內容應該是“驅鬼招神”四個字,不過符紙上的字體很難辨認出來,也不知有什麽功效。


    丁丁寫完,將毛筆放在一旁,用兩個手指捏著符紙一角,另一隻手好像扇子似的慢慢扇動著,等朱砂幹了,就轉手遞給高個男人,囑咐他說:“拿去吧,貼在額頭上就行。”


    高個男人將手中的符紙仔細看了看,反問他:“這怎麽貼?用口水?還是找點東西釘在它腦門上?”


    丁丁立馬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說話也不客氣,直言道:“你這人是不是都不看電影的?直接往腦門上一拍就行,這可是克製僵屍的,就好像有磁鐵一樣,能夠直接吸住的。別手賤去扯掉就行。”


    高個男人“哦”了一聲,招唿著周圍的人把僵屍放在了墳坑裏堆好的柴火上,如丁丁所說一般,將符紙朝僵屍額頭上一拍,果不其然這符紙就好像生了根似的,貼在腦門上沒有掉下來。


    然後,高個男人嚐試著,慢慢將胸口的鑽心釘給取了出來。那僵屍果然也死死躺著一動不動。


    在場所有人估計都覺得有些神奇,說到底即便咱們立場不同,但這種事情也不是經常能看到的。


    “現在行了吧?”高個男人迴頭衝著丁丁一喊,“準備點火。”


    不料丁丁還有後文,立馬就嚷嚷起來,說:“急什麽,本大師都還沒作法呢。”


    我一聽這話,心裏頓時蹦出兩個字:“來了!”


    丁丁大神要施法了,隻是這裏東西都不齊全,我估計自己是看不到他穿著道服,拿著桃木劍,手捧著香灰,像電影裏那樣,噗嗤撒過去,蠟燭火苗唿的就壯了起來,符紙頓時就會燃燒起來。


    但我還是很期待的,因此忍不住衝他問了一句,是不是也準備了這些東西?


    結果丁丁白了我一眼,說:“你當我是神棍呢,還符紙自己燒起來,那是電影特效,你有點常識啊年輕人。”


    我很委屈,覺得少了這些過程,心裏難免就有了些落差。但另一方麵,自己就更加好奇丁丁會怎麽做了。


    丁丁眼下一點都不著急,畢竟他是這裏唯一懂這些的,是大爺,周圍這些漢子估計也跟我似的等著開眼界,所以都沒人敢催促他。


    他就慢條斯理的,在自己行李箱中找來找,好像摸出某種東西來,握在手中。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個清楚,不料丁丁把手張開,他握在手心的東西剛露出來,就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驅屍鈴,就是我們在夏俊凡家的舊樓下,那個石室裏所看到過,掛在屍體身上的鈴鐺。


    金燦燦的,小小巧巧,我對這東西印象太深了,一眼就能認出,怎麽都忘不了。


    我不知道丁丁這鈴鐺是從哪裏來的,或許他自己也會製作。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一些,然後讓我用那被咬破的手指,將殘留的血液擦在鈴鐺表麵一點。


    這是我第一次碰這種東西,觸手感覺很冷,好像自己摸到的是一塊冰。丁丁這鈴鐺裏麵塞著棉花,似乎是用來防止鈴鐺亂響用的。


    我見他慢慢將裏麵的棉花掏了出來,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他:“你拿這鈴鐺做什麽?我見過這東西,能讓屍體亂動。”


    丁丁似乎對我知道這驅屍鈴的功效有些詫異,但他沒表現出來,隻是低著腦袋微微一笑,同樣低聲問我:“餘洛,那你見過趕屍沒有?”


    “趕屍?”這現代社會,哪還有趕屍這種事,我又上哪才能看到。


    但丁丁提出這兩個字來,絕對有他的用意,趕屍這事,電視裏也沒少演,就是一排排的屍體,貼著符篆,跟著趕屍人一跳一跳的趕路。


    想到這裏,我猛的明白過來,那些趕屍人手中,也是有個鈴鐺的。他們就是用著鈴鐺的聲音,控製著屍體朝左朝右的行動!


    丁丁又低低笑了一聲,道:“看著吧餘洛,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趕屍是什麽樣的。”


    他話音一落,鈴鐺裏的棉花也拿出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隻見丁丁握著驅屍鈴的頂部,然後朝那柴火堆上的屍體輕輕一搖,口中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起!”


    伴隨著“叮”的一聲脆響,墳坑裏,那早已不動的僵屍,刷的一下,就挺直了身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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