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的是第三個階段。第三個階段叫做認清本心,修煉行事依照本心而為。修煉界數萬年來,在胎動期達到這個地步的修士,屈指可數,據杜子平所知,也隻有天龍逸士與萬仞兩人,連三絕真人與玉真子在胎動期似乎也沒有踏足這個地步。


    而且修士結嬰之後,道心磨煉大體相同,實力相差便不大。比如天龍逸士、三絕真人與玉真子並稱雲霄三聖,但在胎動期道心磨煉上,前者遠遠勝過後兩者。因此幾乎所有修士都是在結丹之後,再進行這一階段的道心磨煉。畢竟這一階段是為了結嬰做準備。


    不過,據萬仞判斷,那天龍逸士就是因為道心磨煉搶先一步,實力應該勝過那三絕真人與玉真子,因此才避開元嬰之禍。因此他才不肯結丹,一直在萬鬼窟附近磨煉道心。


    認清本心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比如有的魔道修士在道心磨煉第二階段做到心與道合,變得心狠手辣,下手無情,在第三階段認清本心時,以為隨心所欲便是認清本心,結果道心磨煉走了歪路,在結嬰時反而受到反噬隕落。


    也有的修士認為存天理,滅人欲,是認清本心,結果不但沒有結嬰,反而被心魔趁虛而入,瘋狂而死。


    杜子平算是頗有運道,他的道心磨煉第一個階段就是在龍淵壺中,他悟出勇往直前,舍棄凡俗間的一切,這便是道心磨煉的第一關。若他連這一階段都沒有參悟明白,那結丹就是休想。


    第二個階段,本來也是極難,想一下天下間那麽多的胎動期修士都沒有做到這一點,連玉龍十九仙與十九人魔中的數人至今尚達到道心圓融,其難度可想而知。而他卻較其它修士更難上幾分。


    修士這一階段道心磨煉講究的是心與道合,便是要道心符合所修功法之大道。多數修士在這一階段都是從所修功法本身出發,在這種情況下,最易找到契合點,相對要容易一些,因此修士往往隻修煉一種功法,便是修煉兩種功法,也要有相似之處,不能南轅北轍。


    不然,鬼道修士兼修純陽正氣,鬼道功法講究的是陰險詭異,純陽正氣講究的是光明正大,兩者互相克製,道路截然相反,進行道心磨煉時,那苦頭就大了去了,不但沒有磨煉道心,隻怕還會導致道心崩潰。


    當然事情也有例外,那三絕真人便將化血**、冥王訣與明心訣一同修煉,那明心訣便也化血**與冥王訣路子完全相反,但他道心磨煉上卻依然成功。原因是這世上的功法,雖然千變萬化,路數各不相同,但所指大道都是唯一的,便是得道飛升。隻要找到這條道,這第二階段的道心磨煉便不成問題。


    杜子平卻也是機緣巧合,當日在天一門的問心路,當時他差一步就要失敗,幸虧有李長青相助,才讓他過關。這一關讓杜子平明白,光勇往直前還夠,不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氣餒,要堅持到底。


    因此修煉多種功法的修士雖然在磨煉道心的第二階段開始時要比其它人難得多,但隻要堅持下去,往往進展更快,但初始階段實在難熬,絕大多數修士都不能過關。


    杜子平受萬仞指點,準備在胎動期便進行這第三個階段的道心磨煉。隻是如何認清本心,如何依照本心行事,他卻茫然不知。


    此次聽見盧風這番話,卻幡然醒悟。按照本心行事,並非隨心所欲,而是凡事審時度勢決定取舍,不要被私心所蒙蔽,行事要有自己的原則與底線。


    隻是他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不代表他道心磨煉的第三個階段已經完成,而是剛剛開始。正所謂知易行難。不過,他既然知道了這第三個階段要做的事情,未來修煉之路便已經明晰,不似之前那般迷茫。他哈哈大笑,暢意之極,遠遠遁去。


    四十年後,一個炎熱的下午,在玉龍帝國西州郡的一條官道上,有一個茶亭,茶亭的老板看上去至少有六十餘歲,背部高高隆起,居然還是一個駝子,不停地端茶送水,幸虧裏麵隻坐著三五個路人,否則他似乎都要忙不過來。


    其中有兩個人似是同路在高談闊論。其中一人道:“高兄,你可知道,這世上是真的有仙女。”


    高兄道:“路兄,你見過不成?”


    路兄道:“我當然見過,去年三月份的一天,我在東萊縣,就看到一個仙女。她不但美豔異常,還有一柄飛劍,正與一個妖人鬥法……”


    高兄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路兄,當時,你喝了多少酒?”


    路兄臉色大急,說道:“你別不信……”


    就在此時,空中兩道遁光閃過,一男一女落在地上。在場之人,無不大驚。那路兄更是又驚又喜,原來這女子正是他去年所見的仙女。


    那男子一臉兇戾之相,他惡狠狠地對那女子說道:“雪玉華,你還是快些把那赤晶鐵交出來吧,否則,哼哼。”


    那女子嘴角露出一縷血絲,想來已是受傷,她說道:“羅子瀚,為了這塊赤晶鐵,你追殺了我大半年,好吧,我就把這赤靈銅給你,不過,你得放我離開。”


    茶亭中眾人皆是驚怕之色,但那茶亭老板卻坐在那裏,一無表情。


    那男子麵上神色稍緩,說道:“我答應你。”


    雪玉華道:“但我卻不信任你,你我還要擊掌為誓。否則這塊赤晶鐵,你休想找到。你應該知道,我飄香穀有秘製法寶囊,屆時別說赤雲銅,便是那秘製法寶囊,你都找不到。”


    那羅子瀚道:“我一樣不信任你,擊掌為誓,當日那昌雲法師便是因此中了你的詭計,才身死道消,這塊赤雲銅便落到你的手裏。”


    雪玉華道:“那你要怎樣?”


    羅子瀚說道:“你師父易晚蓮在修煉界也算是頗有名氣之輩。我搶了你的赤晶鐵,她雖然恨我,但找不到我,也隻能作罷,若是將你殺了,這仇結得就大了,隻怕我睡覺都不會安穩。”


    雪玉華道:“因此,你便會將這裏的人全部滅口,諒我師父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隻是你不妨試試。”


    羅子瀚獰笑道:“雪玉華,你別以為我不敢。”他心裏確實是這個打算,但也怕找不到赤晶鐵。他知道這雪玉華根本不信任他,想騙取赤晶鐵已是不可能之事。


    眾人聽到這裏,知道不妙,均轉身就逃。那羅子瀚道:“想跑嗎?”他左手一揚,一道金光飛出,便欲將這些人盡數殺死。


    那雪玉華知道羅子瀚已經動了殺心,急忙欲駕起遁光逃走,哪知突然傳一股力道,將其束住。她心下大駭,這羅子瀚怎麽這般了得。卻聽見羅子瀚叫道:“前輩是哪位?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恕罪。”聲音之中,竟是充滿驚惶之意。


    她抬頭望去,卻見那茶亭老板右手中升起一道霞光,霞光中有柄金色飛刀。她一眼認出,那正是羅子瀚的本命靈器。


    她這一驚可非同小可,羅子瀚的修為還在她之上,已是胎動三層,僅差一步便可進階胎動中期,對方怎麽會這般了得?


    那茶亭老板緩緩地說道:“你們兩人鬥法,偏偏要涉及到我們這些無辜之人。”


    他又瞧了一眼羅子瀚,說道:“你居然還要下殺手,其心可誅。”他話音一落,那柄金色飛刀瞬間粉碎,簌簌地落了一地。那羅子瀚隻覺心頭一震,連“饒命”兩字尚未出口,身子便軟軟地癱倒在地,七竅流血,一命嗚唿。


    那本命靈器被毀,修士自然會受到創傷,但絕不會身死道消,想必是被那茶亭老板不知那什麽手段給殺了。


    那雪玉華這時如何不知道身上這股力道是這茶亭老板所為,隻得說道:“多謝前輩援手,飄香穀門下雪玉華拜謝。”


    那茶亭老板漠然說道:“你是拿飄香穀來壓我嗎?”


    雪玉華忙道:“晚輩不敢。”


    茶亭老板說道:“拿來。”


    雪玉華臉色大變,說道:“前輩,那赤晶鐵是家師必得之物……”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那茶亭老板說道:“你不要提你師父易晚蓮,要不是她,我還不好意思從你手中搶奪這塊赤晶鐵呢。”


    雪玉華暗暗叫苦,萬萬沒有想到這深不可測之人竟然是她師父的仇人。她又說道:“前輩救了我的性命,這赤晶鐵本應奉上,隻是家師管教甚嚴,倘若知道這赤晶鐵從我手中失去,定會嚴懲,那陰火焚心之苦,晚輩實在難當。”


    那茶亭老板聞言,說道:“原來易晚蓮結丹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四十年,怎麽著她也該結丹。不過,你以為她結丹了,我就會畏懼三分嗎?”


    雪玉華聞言,更是吃驚,暗想,難道此人是金丹期修士不成?隻是他若是金丹期修士,又怎肯化身為這麽一個茶亭老板?她出身名門大派,知道胎動期修士結丹前磨煉道心,往往會混入凡間。此人修為如此深不可測,定是結丹前磨煉道心,而金丹期修士卻不會如此。


    這茶亭老板似乎已是不耐煩,用手一招,那雪玉華頭上一枚金簪與袖中的法寶囊便飛了過來。


    雪玉華見金簪被搜走,臉色頓時慘白,隻想道:“這人怎麽認得出來?這金簪上又沒有半分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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