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以為她剛才的話會使得這個女子失落,甚至用等待火神的態度來對待她,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請求。


    這個女子……


    “你……愛著火神的吧?要不然,便不會這麽說了。”潯蕪我沒的臉突顯得有些恬靜,這夜的風吹久了臉上也傳來一股絲絲涼意。


    鄔子姝突冷笑開來,她這是在嘲諷自己,自己這樣一個人,有什麽資格被焰絕塵愛,有什麽資格去愛他?


    “我隻想知道我和他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麽,哼……其實我也好奇,在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麽,他會這樣愛我?”何德何能呐?


    聽著鄔子姝的話,潯蕪心裏也開始安靜下來,想到那些對自己好的鬼道長,那三個傻傻的這老,或許,每個人願意去愛另一個人都是有他的理由的吧。


    潯蕪走上前,看著她,這樣一張清純脫俗的臉,引人入勝的眸,就是她也不免想多看一會兒。


    “好,我幫你!”潯蕪輕輕一笑,轉過身,像是自我嘀咕似的又說了句:“隻要你不後悔就好。”


    鄔子姝點頭,盡管潯蕪她看不到,但她不想說話了,隻要早點知道焰絕塵的愛來自哪裏,他喜歡她什麽,然後……她改。


    周圍一片寂靜,在潯蕪的小屋內,鄔子姝安靜地坐在她的床上,摘下載思鐲遞給潯蕪,依然不說一句話。


    潯蕪接過載思鐲,頓時頭一陣暈眩,早些聽聞載思鐲隻有被它認可的人拿著才不會被它本身的引力靈氣攻擊,這下自己竟一碰到就開始暈眩。


    潯蕪凝聚內息穩下心神,此刻隻覺得自己手中的鐲子像個燙手山芋,但答應的事還是得做,潯蕪忙將載思鐲以靈力懸空,雖好了許多,但那一瞬間的頭暈好尚存了點點惡感。


    “我現在打破載思鐲內封鎖記憶的結界,到時候你便能知道了!”潯蕪說著,看向鄔子姝,說實話,她真的想從這個女子眼中看出點什麽,可她的眼始終如一,安安靜靜,朦朧中卻毫無波瀾。


    鄔子姝再次點頭,隨即便隻看著載思鐲,潯蕪看不出,她的眼其實一直看著載思鐲的,從載思鐲被潯蕪懸空開始,她的眼中便隻有載思鐲了。


    她生怕錯過一眼,錯過她與焰絕塵曾經的一分一秒。


    潯蕪也不再說話,隻注入靈力衝進載思鐲中,載思鐲的結界很難衝破,一般小神便是連接近都難,好在潯蕪修為上萬年,對付這個結界也不難。


    一道道黑霧湧入載思鐲中,不斷嚐試衝破,載思鐲也開始散發出連凡人也能看到的青色光芒。


    還真是費勁,潯蕪想了想,或許,要是火神親自來衝破便是簡單了許多,不用忍受載思鐲的攻擊,就是修為比她也是強了不知多少。


    話說……自己為什麽要管火神與這個女子的事呢?明明與自己毫不相幹……


    引力逐漸加大,要不是潯蕪提前將整個屋子新設了一道結界,恐怕在外邊巡邏的士兵都會感覺到不適吧。


    鄔子姝伸手悟住自己的胸口,似是什麽要崩裂出來一般,痛感逐漸加強,載思鐲認可她,自是不會傷到她,隻是結界開始被衝破,她的心也開始隱隱作痛。


    光芒很亮,亮到潯蕪看不清床上鄔子姝的樣子,就快要衝破了。


    砰……


    終於,結界破裂,光芒減弱,潯蕪這才看到早已痛到爬在床上的鄔子姝。


    “你怎麽了!?”潯蕪忙上前拉住她,見鄔子姝一隻手緊緊的捏住心口,身體也不斷發抖,她的額前發絲也被汗水打濕緊貼在了臉上,“你的臉怎麽蒼白到了這個地步!”


    鄔子姝疼痛難忍,一口牙緊緊咬住下唇,這種痛隻有她自己知道,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便是睜開眼睛都難。


    “我去找火神來!”潯蕪剛站起身就被鄔子姝拉住了衣角,手不停地顫抖,卻還是緊緊地拉住了她。“如果不告訴火神,那你該怎麽辦,凡人的太醫興許能幫你呢?”


    鄔子姝用盡全部的力氣搖了搖頭,發出一絲絲抽泣的嗚咽,她不想讓焰絕塵知道,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之所以心痛並不隻是衝破載思鐲的結界造成的反噬,還有她與他的前世。


    屬於她的記憶終於迴來了……


    原來那個夢的確是真的,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麽的捉弄人,焰絕塵保護她時是何等的卑微,她知道了他對她的虧欠,知道了他放火無意間燒了前世的娘親,可她還是原諒他了。


    載思鐲甚至讓她知道當初的冥青石,上麵早已被焰絕塵給修改了,讓她知道了焰絕塵背後做過的每一件事,知道了他對她的偏愛,知道了在她死後焰絕塵跪在她的屍體旁跪了一天一夜。


    她想起了焰絕塵為她戴上載思鐲時他們的話,想起了自己想為焰絕塵穿上嫁衣的想法,在那個櫻花園裏,他們是何等的無憂無慮,每日開心玩耍。


    在那個奈何橋頭,她等了焰絕塵不知多久,焰絕塵又有多少次來到奈何橋她站的位置想她,不隻是她思戀焰絕塵,焰絕塵也思戀著她,始終不渝。


    心痛,為什麽他也那麽傻,從始至終的傻。


    潯蕪往她的身體注入點點靈力,緩解她的疼痛,終於差不多時,鄔子姝也放鬆了點。


    她抬起蒼白的臉看著潯蕪,頓時也令潯蕪心下一驚,這個女子,臉色已經蒼白到了形如鬼魅,眼裏全是淚水,眼隻是輕輕一顫那淚水便流了下來。


    也不知為何,潯蕪心裏也有些難受了,她忙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好了,沒事了,你……應該已經記起了與火神的每一件事了,還有你們之間的感情……”


    “姝……子姝姑娘。”


    “你……了解了嗎?還愛火神嗎?”


    潯蕪的話抨擊著鄔子姝的心,那種抽痛感一直存在,鄔子姝緊緊捏起了拳頭,她將頭緊緊埋入潯蕪的肩頭,咬牙道:“我愛他,好愛他……”


    可自己好笨,好蠢,竟說出那樣的話來傷害他。


    記得焰絕塵今晚看她的眼神,還有小時候他看她的眼神,保護她的樣子,那不都是滿滿的愛意嗎?自己怎麽那麽蠢,為什麽沒有早早的看出來!


    還有依賴,娘親死後,自己對焰絕塵的依賴,無論遇到什麽,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呀。


    祁朝又如何,荊朝又如何,焰絕塵都說了隻是收並,自己為什麽還要打擊他,去傷害一個自己那麽愛的人呢?


    潯蕪懷中的她身體一直都在顫抖,這種傷心欲絕的感覺她也有過,往往情至深處,誰又不是這樣呢?無論親情還是愛情,都一樣……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的陪著火神,了卻你們上輩子沒有完成的夢,豈不是更好?”潯蕪有些覺得自己不可思議了,對這個女子竟有種泛濫的母愛,許是她救下的霧嬰太多,照顧的孩子太多了吧。


    仔細想想,她作為道生城的王,竟做到如此也是挺好笑的了,她的王者氣魄呢……


    “謝謝你……該怎麽做,我知道了……”鄔子姝輕輕的聲音好似一團棉花,柔弱無力,卻舒耳好聽。


    潯蕪送鄔子姝迴她的房間後便自己又迴去了,鄔子姝躺在床上,側身看著這屋內的一切,每一件東西都是那般的細膩,桌上始終擺著她愛吃的糕點,衣櫥裏也滿滿都是好看的衣服。


    想及此,一滴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曾經的焰絕塵是那般的狂妄不羈,自信開朗,他的紅衣始終是他最驕傲的穿著,就是換上了一身黑衣服都得重新找一個紅色腰帶綁上,可就是因為在她死的那一刻誤將紅衣看成了火,害怕那個顏色,他便再也沒有穿過紅衣了。


    世間怎有如此傻的神呢……


    翌日,因為昨晚大耗靈力,潯蕪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等醒來之後便聽到了外麵動靜有些大,不免好奇出去查看。


    外麵一眾士兵跑來跑去,似在找什麽,潯蕪拉著一個人問,那士兵說道:“前些日子來的一位姑娘不見了,陛下下令尋找!”


    潯蕪頓時腦袋嗡嗡作響,他說的那個姑娘不就是鄔子姝嗎?不然誰會讓火神怎麽大動幹戈的尋找,隻是,昨夜鄔子姝虛弱成那樣,又是怎麽離開這裏的?


    潯蕪忙跑去找焰絕塵,有些事情他是必須知道的!


    廳堂不在,那鄔子姝的房間?


    果然,潯蕪剛踏進鄔子姝的房間便看到焰絕塵呆呆地坐在那裏了。


    “火神殿下……”潯蕪叫他,焰絕塵才迴過神來,見是潯蕪,眼底一暗。


    “何事?”焰絕塵問。


    潯蕪上前,坐下,隨手拿了塊桌上的糕點,輕輕咬了一口,方道:“火神殿下,子姝姑娘是何時不見的呢?”她明明記得昨晚鄔子姝說她知道該怎麽辦了呀,難道她所說的做法就是離開火神嗎?那這樣讓她知道那些記憶又有什麽意義呢?


    “今日一早,為姝兒梳洗的那個丫鬟進來後便沒看到姝兒,隻在她床上發現了一張信紙。”焰絕塵淡淡地說道,他接過信紙,隻見上麵寫著:焰絕塵,我想明白了,因為我愛你,但也是大祁的人,所以,你……合並大祁吧,我不想看,也不願意看,我們再玩一次躲貓貓吧,等那一天結束了,你就開始找我,找到我了,我們就成親可好?這一次,我要為你穿上紅色的嫁衣,你也要穿著紅色的衣服來娶我……


    焰絕塵看到鄔子姝紙上的話時是高興的,隻是擔心她一個人遇到困難,便想找找她,暗中保護她。


    對於合並大祁,若是祁朝皇帝不同意,那他也隻有武力相逼了。


    潯蕪見焰絕塵又陷入了沉思,她也不打亂他的思維,隻在一旁吃著糕點,說道:“昨晚,我打破了載思鐲的結界,子姝姑娘她什麽都記起來了。”


    “從姝兒的信中我便猜到了,隻是不敢確定,潯蕪……謝謝你!”原來做一個凡人也有不好的地方,要是他還是火神,早就自己打破結界了,現在卻還要麻煩一次潯蕪。


    潯蕪笑笑,道:“不用謝我,我也挺喜歡子姝姑娘的,幫她或者說是幫你都是我自願的,隻是……上次我們切磋時火神給我吃的聚靈丹,不知火神可否再給我一些,我有一個手下功力有些渙散……”


    焰絕塵當然同意,隨即說道:“聚靈丹在我那個侍衛那裏保存著,他現在在皇宮裏住著,你去找他拿吧,就說我讓的!”


    說起那個畏首畏尾的侍衛,潯蕪倒有些印象,吃完手中的糕點,潯蕪道:“好,那我便先行離開了,隻是,到時候子姝姑娘找到了,亦或是以後你們要成親,可得叫上我喲!”


    焰絕塵微微一笑,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開心的笑吧,不過還是因為她說了關於那個女子的事他才如此。


    “好,會叫你”焰絕塵答道,對於他來說,此刻的潯蕪幫了他太多了,莫說是願意給她聚靈丹,便是再洗劫一次老君的丹藥房都不是問題。


    潯蕪告別了焰絕塵便朝大荊皇宮飛去,此刻的邊境,焰絕塵召集眾多謀士,親自寫下一紙文書交與使臣,命他送往大祁皇帝所在,紙上隻寫了一句話:收並大祁,願者生,抗者死。


    芙瓏見上麵字,一下便懂得了焰絕塵的意思,想到自己的好姐妹還在荊軍裏,她一刻也不敢懈怠,不管邊關的那些迂腐將領,忙領著使臣進了城。


    一路飛奔,再告知皇帝這件事之後,芙瓏才領著大荊使臣進了大殿,大殿中文武官員麵麵相覷,看著大荊使臣不移眼,那使臣交過焰絕塵文書,隻待大祁皇帝過目。


    皇帝看著上麵那簡短的一行字,心下一沉,他再抬頭看著大殿下的眾人,以及那個使臣,緩緩閉上了眼睛,悲痛道:“願!”


    他這麽說,倒引得殿中眾臣議論紛紛,不知何意,隻有芙瓏和那使臣明白。


    芙瓏垂下眼眸,興許這也是好的,降於大荊,不受生靈塗炭之苦,免了戰爭,免了邊關那些士兵的死,也免了她和姝兒的戰場奮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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