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開戰,祁朝卻派一女子為將,傳在眾人耳中,皆談其荒唐。


    但在薑年看來,想及曾經護送他們安全走出大荊的小太子,當今的大荊皇帝,他覺得還是有那麽轉機的,看得出,那個皇帝喜歡姝兒。


    一路行至邊關,龐大的隊伍前方,女子一身盔甲軍服,發絲捆綁於腦後,一絲不苟,目光清淡,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但又含著幾分薄涼。


    幾日前,在薑年收到這個消息並傳入她的耳中時,她是很驚訝的,漸漸的,她又生氣了,明明讓焰絕塵不要出現在祁朝,不要出現在她麵前,可他卻想出這麽一招來,明明知道祁朝不敵荊朝,他還是這麽做了。


    “姝兒……”芙瓏駕著一匹黑色鐵騎上前,見鄔子姝一言不發,再對她堅持要領軍之舉感到非常擔憂,要不是從小湫口中知道她和那個公子有這麽一段淵源,或許她還會再為他著迷,提起姝兒的傷心事。


    “芙瓏,放著好好的臥底不當,卻來跟我上陣殺敵,你這是何苦呢?”鄔子姝側頭對著她露出一絲苦笑,實在想不通這芙瓏到底在想什麽。


    說到底,芙瓏也不懂她在想什麽,就因為那麽一段緣分,她就得做這次戰爭的前鋒嗎?還是因為什麽,她一定要如此,就算祁朝最後真的滅了,那她們興許還有一條命在的。


    “姝兒,好姐妹嘛,你都來了,我為何不來,況且,整日裏待在那明玉樓裏有什麽好的,麵對那些油膩男人?嗬!要不是因為接頭任務,我也不會願意待在那種地方,還不如跟你共赴戰場來得爽快!”芙瓏說得輕鬆,就好如她的性格那般無憂無慮的,有時候,自由悠閑到讓人嫉妒。


    鄔子姝一笑,撇過頭,表情又變得冷漠。


    至於到達目的地,便已看到了大荊急切的戰書,絲毫不把祁朝看在眼裏,但偏偏他的也沒有辦法,看著在一旁始終沉默的女將軍,他們心裏既是急切,又是不滿。


    派誰不好,竟派個女子來,要不是因為曾經的鄔將軍,他們恐怕已經百般刁難起她了。


    這時,一個士兵突上前來報,說大荊軍隊已抵達城門五十裏開外,這一消息頓時激起了某些將士的不滿,便對著鄔子姝說道:“敢問小鄔將軍,這敵軍已至,你能有什麽辦法嗎?”


    芙瓏在一旁看著這將士滿臉的嫌棄與輕蔑,隻覺心裏一股氣不上不下,憋得好生煩悶,她們千裏迢迢趕到,卻被這般看不起與排斥,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隻怕稍不注意就會捶在那人的臉上。


    “不必擔心,先穩定軍心,待我好生思量一下對策!”鄔子姝忙拉住芙瓏的手,這般清淡毫無波瀾的聲音確也讓人心安,芙瓏靜下心來,但還是對著他瞪著眼。


    哪知,那人又道:“不必擔心?哈哈哈,小丫頭,這種時候了,大軍壓製,你讓我們這麽能不擔心?當真是初入戰場,什麽也不懂!簡直荒謬不可理喻!就算是你讓我們穩定下心來,那你如何讓那些對陣的士兵安心作戰?”那人越說聲音越大,一雙有力的手砰地拍在桌上,掀起一陣心驚。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姝兒就滾蛋,就這麽幹著急有用嗎?臨危不亂,謹慎思考,這一點你懂不懂!就這麽亂吼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大祁沒後路了嗎?你——”


    “芙瓏!別說了!”鄔子姝打斷芙瓏越來越激動的話語,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其安靜下來,又朝著那將士說道:“領軍之人……是不是大荊皇帝?”


    那人很不情願,但還是迴答道:“是,你有辦法?!”


    “我去跟他們談判!”


    那將士一愣,隨即嘴角抽動,笑道:“你?你一個小丫頭,人家會聽你的?!”


    “我現在是將軍!”


    這一句話足以讓他們安靜下來,祁朝很注重禮節規矩,地位之分更是深入人心,這下,也沒有人再與她對弈。


    這是一處草原,他們二人都在這草原上騎馬狂奔,如今,卻成了兩人刀鋒相對之地。


    鄔子姝騎一馬,帶著三百餘名士兵緩緩朝大荊的軍隊走去。


    焰絕塵身著軍服,許是因為太過自信,也沒有穿上盔甲,此刻,他靜靜地騎在馬上,看著那為數不多的祁朝士兵向他們走來。


    越來越近,直到真正看清那領軍之人的相貌時,焰絕塵也驚訝了。


    雙方不過三十米距離,焰絕塵問:“姝兒,你怎麽來了?!”


    “焰絕塵,我為什麽不能來?你要帶人攻入我的家,我就不能反抗一下嗎?還是說,你就是這麽無理的人?”女子聲音極其冷淡,就像是對待仇人般,毫不留情。


    “姝兒,你不該來!”


    “嗬!焰絕塵,說實話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撤兵?”她不相信焰絕塵隻是一時無聊才來的,一定有原因。


    “姝兒,猜猜?”又讓她猜,不過,這一次他不想等她猜了,便自己迴答:“我就是想留你在身邊,讓你毫無顧慮的,無憂無慮地在我身邊!”


    許是沒想到焰絕塵會這麽說,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迴答了,但心中就是感覺很莫名其妙,很荒唐,把她留在身邊?真的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嗎,難道他不怕她會殺了他?


    “焰絕塵,我們是敵人,是仇家!”她這麽提醒,他懂嗎?


    焰絕塵朗朗大笑,道:“我知道啊,所以,收並大祁,我們就不是敵人了,至於仇家嘛……姝兒,不是我殺了鄔將軍,所以我們不算仇人!”


    他沒有想過要滅了大祁,他說的是收並,也就是說,他不會傷害祁朝的人,但如此,她也覺得太荒唐了,這焰絕塵到底是真的傻還是裝的,這是性質上的問題,他不懂嗎?


    “焰絕塵,你這樣做不值得!你這——”


    “姝兒!跟我走吧……”少年的聲音很溫柔,就如他的眼,整個草原之上,他的眼裏隻有對麵的她。


    鄔子姝輕蔑一笑,現在已經荒唐到不可言說的地步了,跟一個傻子說話,他是不會懂的。“焰絕塵,想進攻大祁,那便殺了我吧!”


    也不知為何,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少年的瞳孔漸漸緊縮了,幾百年前,就是他的火殺了她呀……


    迴過神來,見她單薄的身影守在那些士兵跟前,嗯……很不搭。


    “進攻!”


    隨著焰絕塵下令,士兵便朝著祁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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