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啊……我敗了,所以,給個痛快吧!”什麽常勝將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想當年,他也如炎光這般盛氣淩人。


    以他的罪行來判,若是活下來那也隻能是荊朝的俘虜,活得不如一隻牲畜,那活下來又有什麽意義。他的驕傲和經曆不容許他悲慘被踐踏。


    “鄔將軍,真就這麽想死嗎?”祁朝士卒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已被荊軍押扣,炎光有些惋惜,他知道,若是自己被他朝俘虜,他也會選擇死亡,這是一個身經沙場的將軍最後的尊嚴。


    可他還是有些不忍……


    “炎光,不想我死便放了我,讓我迴到大祁,可那時我一旦好了便還會帶兵攻打荊朝,所以……你要如何選?”幾縷亂發被風吹打在鄔釋的臉龐,擦到他臉上的汙血又緊緊地沾在了上麵,他的臉滿是指紋,雙眼猩紅充滿殺氣,牙間也溢出點點鮮血,如此狼狽不堪,但他自身的氣質卻愈加強烈。


    炎光再不忍,但也深知這個人的可怕和他是自己敵人的事實,隨後,他歎息轉身,走了幾步,手緩緩抬起,一士兵便將手中的長矛劃向鄔釋的脖頸,頓時鮮血直流,噴灑在他的盔甲之上,意識逐漸模糊,他啪倒於地上,鮮血順著流於地麵。


    炎光看著他倒下的背影,一時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走至正麵,卻見他猙獰的麵孔竟含著一絲絲笑意,雖恐怖至極,炎光卻惋惜更甚。


    小時候,他曾聽聞父皇說過,在遙遠的大祁有一個沙場猛將鄔釋,他年輕有為,排兵布陣樣樣精通,正是因為有他,所以他們的軍隊不敢貿然與他們起戰。


    也是從那時起,鄔釋成了炎光心目中的英雄,一個榜樣。


    他每日刻苦學習,專心練功,不僅僅為了超過鄔釋,也為了不讓自己一向驕傲的父皇時時為大荊不能派出一個好將軍而頭疼,他如此優秀,如此驕傲,他是荊朝大皇子,還有可能是荊朝未來的帝皇。


    可是後來,他的六弟出生了,父皇當日就宣布了這個剛出生的六弟成了太子,他雖不解,卻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六弟是父皇最疼愛的皇後娘娘所生,更是嫡出,他不在意。


    心中想著無所謂,卻在每次練功讀書時走神,後來,他又聽說自己的英雄在邊疆的英雄事跡,他便向父皇請求去鎮守邊疆,起初,他認為父皇是不同意的,畢竟他是父皇最愛的孩子,他到做好勸說的準備了,隻是沒想到,父皇他爽快的同意了。


    那之後,他便啟程去了荊朝邊域。


    到了那兒之後,他才得知鄔釋將軍因為愛妻死亡所以迴到了祁朝大都,他是失望的,可一想到他未來的某一天會與這個鄔釋將軍交戰他就更努力的練功,一直等到他十八歲時,鄔將軍才終於出現。


    第一次見到鄔將軍時,是他偷偷跑去了祁軍陣營,他們得到消息,鄔釋將軍會帶領一部分士卒到沙場外訓練,所以他便去了,那一天是下午時分,他繞過營帳,終於找到鄔將軍時見他一個人在賬裏發呆,那時,隻是一個修長威武的背影,便讓他內心激動萬分。


    “鄔將軍,別了……”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會死在對方手裏。


    遠方,鄔子姝慌忙地下了馬,一雙琥珀大眼瞪得驚恐萬分,不時閃著淚光,她的眼前所躺著的,全是她們大祁的士兵。


    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已經強到不可遏製,一顆心似要蹦出來般,她所見,更遠處,那些被荊朝士兵押住的祁軍咬破毒囊自盡,最後一點祁朝士兵的影子也消失殆盡,而蹲下的那個男人站起身,他的腳下,那一抹熟悉的背影和盔甲讓她緊繃的心好似也突地迸發出來了。


    “爹……那是……爹!”慘白的麵孔之下,那張櫻紅的嘴也逐漸失色,她不敢相信,邁開腿一步步艱難地向前走去。


    “姝兒!”焰絕塵上前拉住她,擋在她的麵前,試圖不讓她去看這麽血腥的場麵,“……別去!”


    盡管他攔,但她卻當他不存在似的又繞過上前,一步步愈加沉重,知攔不住她,焰絕塵也隨她一同前進。


    炎光看著走來倆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不知道鄔子姝的身份,卻是知道焰絕塵的身份,從那時在荒嶺他看到的焰絕塵腰間所掛佩焰玉墜時便是知道了的。


    佩焰玉墜,那是他們幾個皇子一出生便有的,而以他的幾個皇弟年紀來看,焰絕塵,無疑就是他的六弟了。


    他凝眸看著焰絕塵,突地,身旁的女孩顫抖著聲音問他道:“是你……殺了他們的嗎?”


    炎光低下頭看她,這個女孩膚白如脂,長相清秀可愛,論氣質絕對也是一名富家小姐了,他很好奇為什麽這樣一個閨閣丫頭她為何看到這麽血淋淋的場麵竟然沒有一絲害怕,還表現出如此嬌泣淡淡隱藏的憤怒。


    炎光答:“他們都是祁朝的入侵軍,身為荊朝的大皇子,殺了他們也是一件榮幸值得讚揚之事了!”


    “嗬嗬,哈哈哈……榮幸?”女孩轉過頭看他,本該可愛單純的瞳孔瞬間陰晦,似乎還有一絲殺氣,但略有些濕澀,縱是如此,旁人卻還是有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焰絕塵忙上前護住她,拉住她的手,厲聲對著炎光說道:“不明所以,還是不要對著不認識的人嬌宣自己的戰績了,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稱讚的事!”


    炎光自是來氣,但多年來積蓄的修養讓他克製住對一個男孩和女孩發脾氣,他如今已經是個二十來歲的男人了,在疆域誰敢不聽他的,可偏偏這樣一個男孩竟這般訓斥自己,他咬咬牙,輕蔑一笑:“是嗎?難不成六弟是想說敵軍來犯我們不可以殺?”


    鄔子姝聽他這麽一說,先是氣憤更加,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六弟,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焰絕塵,一瞬間,想到他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弟弟便又覺得惡心至極,想也沒想便甩開了他的手:“六弟?!”


    焰絕塵有些震驚,他看看炎光,轉而又溫柔地看向鄔子姝:“姝兒,我……的確是荊朝六皇子!”


    “哈哈哈……好啊!你們,你們是一夥的!焰絕塵,焰絕塵……為什麽你們是兄弟!”頓時,她看他們的目光帶了點點恐懼,邊說著邊退後,步伐踉蹌,再看看自己躺在地上的爹,她瞬間跑開,奔向那匹馬,她恨自己無能,現在不能帶他走,但,總有一天她會再來此,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爹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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