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有人拉住自己,他真種想揍他一頓的衝動,隻是對於凡人莫名而起的耐性讓他忍了下來,焰絕塵迴過頭,看著眼前低自己一截的老人和藹的對自己笑,少年心中的戾氣才漸漸減少。


    “有事?”


    老人見焰絕塵眉頭擰皺,目光陰寒,像要將他生吞了一樣,心底打了一個寒顫,皮笑肉不笑地尷尬笑了一聲,故作熱情的說道:“公子,果然是你呀!誒?怎麽……怎麽不見上次的那個小姑娘?”


    聽他這麽說,焰絕塵才有了印象,原來這是上次為姝兒挑魚刺的老大夫,見他竟在這京都出現為他人診治疫病,焰絕塵才開始思慮這京都發生變化的原因。


    “大夫,這城中發生了什麽事,疫情好了?”焰絕塵直接忽略了老大夫的問題,聽他這麽問,便也知道他沒有見過姝兒來京都,也懶得迴答他關於姝兒的問題,便隻問了這裏發生了什麽,或許能給他一點找到姝兒的線索。


    老大夫驚訝地看著他,好像他在問什麽奇怪的問題一樣:“公子,你……不知道嗎?老朽來告訴你!那庸王讓位了,讓位了!現如今啊,這裏已經換了個王了!我們有好日子過了!”老人從驚訝到激動地敘述這裏換了王,情緒也感染了周邊的人,聽到他這麽說,那些百姓也一副否極泰來的表情,有些甚至緊緊捏著拳,又重重地捶在了牆上,咬著牙一臉的激動。


    一些婦女抹著淚,嚶嚶嫣嫣地述說著自己的苦,一時間,很多人都停下了自己的活,憤憤地看著遠方,那是王城的方向,盡管他們看不見,卻也在憤恨曾經住在那裏的人。


    隱約聽見有人說:“這新王心性仁善,從來到這京都的那一刻便吩咐了一同前來的大夫為我們看病,大夫不夠還花重金向各地招募。”


    有人又說:“聽說這新王年紀輕輕,處事卻沉穩有道,不到幾天就處理了內部的奸詐賊臣,從內而外地整治,現在那些地方大老爺都不敢胡作非為了!”


    “可不是嗎!隻可憐了我家那短命的夫君,竟不能熬到現在,不能得到新王的庇佑了……”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焰絕塵表情淡然,現在他隻想找到姝兒,至於這凡間的瑣事他一點都不想管,黑夜繁星點點,臨夏的夜晚氣溫不算低,百姓都想早點將這些災難的痕跡掃盡,也不多停息,說完就又各忙各的去了。


    想著再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看了一下天空,焰絕塵才恍然清醒,才想起自己是神,才想起通天塔內觀盡世間萬物的窺視鏡,再看向老大夫時,眼底也沒了戾氣,沒了寒芒,深邃黝黑的瞳孔仿佛映了星河燦爛,再開口,聲音也溫和了些,“大夫,若是您見到上次與我同行的那個女孩,請一定要告訴她,我在找她,讓她等我,無論她在哪,我都會找到她!”


    老大夫點頭,麵容祥和,見屋內那個自己的小醫徒跑了出來,便拉了他在自己的身邊,小男孩看向焰絕塵,目光堅定,糯聲道:“我會告訴姐姐的!”


    “哈哈哈……這小子呀!公子,放心吧,這醫館人來人往的,我們會幫你打聽那姑娘的下落的!”老大夫向焰絕塵保證道,起初他便見到焰絕塵在街道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什麽了,隻是沒想到,他要找的是焰菱姝罷了,聽他這一說,便覺得他是信任自己了,才想起讓他幫忙吧。


    老大夫想,他與他這好友的孫兒行醫多年,兩人相依為命,過慣了平淡的日子,自從上次這孩子見到了那姑娘,便整日裏翹望,也跟他問道那姑娘何時再來,他也隻能敷衍到底,今日見焰絕塵到來,他才有了希望似的問他那姑娘在否,也好請他們坐坐,給這孩子了了心願,可那姑娘竟不在了。


    這孩子許是早就見到了焰絕塵,便在門後聽著,看著,所以這才出來露個麵了吧。


    焰絕塵看了眼男孩,個頭不高,仰著頭看他的樣子有些傻愣,“好,那便多謝大夫,我先走了。”


    待焰絕塵走遠,老大夫又和藹地摸了摸男孩的頭,笑著拉起了他的手,“這下子啊,你可更忙了不是?之前呢是站在門前望,現在還得打聽了哈哈……”


    男孩依舊滿目堅定,“打聽就打聽,姐姐那麽漂亮,肯定很容易找到的,那個男人也真是不小心,竟把姐姐弄丟了!”這話裏滿是怪責,但出自一個男孩的口中,莫名地惹得老大夫高興,這孩子,長大了……


    “哈哈,孩子,進屋去吧!”說話間,老大夫已經拉著男孩走進了屋去。


    ……


    世態變化極快,實則早有人策劃良久,兩年多的暗通謀劃,隻在一昔敲定。


    從疫情開始的那一刻,德閩就察覺到時機到了,兩年多來,他到訪各地探查,從民間到各城中將軍,都督,無一不知其心,明其意,收複為自己人,這個計劃謀劃了兩年,要不是曾經的曆氏與伍氏威望頗高,舊部頗多,他也不可能這麽快成功。


    三天前,他們帶領數十萬騎兵馬攻進京都,由於疫情嚴重,街道雜亂無章,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說暢通無阻,而王城中的侍衛一波接一波的被他們收買,剩餘的不過是些殘兵庸兵,廢物無用,直到他們闖進了宮殿,也沒有耗費太多的兵力,那庸王跪於高位貴椅前,手舉降書,在見到自己幾個兒子的頭顱時才高聲大喊饒命,可德閩怎麽可能留他性命,眨眼間,那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便已將他砍倒,一腳踢飛了那血淋淋的頭顱。


    曆孳華看向下方的德閩,少年周身陰寒無比,見大仇得報,竟笑得異常詭異,下方除了德閩外,每一個人都深深感到恐懼,本以為這個少年會殘暴不仁,沒想到竟待京都百姓與他們仁慈親和,也便收服了他們的心。


    他從各地帶來了大夫,出錢采購了上千批藥材,隻為快速治好百姓的病,又請了上百餘工匠與百姓重修京都,並開糧施粥,解決了百姓們的溫飽。這一切,僅僅兩天。


    對於曆孳華來說,為家族報仇已經不僅僅是他做王的目的,從砍下庸王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想到了昔日那個如花般美麗的姑娘,想起她明媚可人的笑臉,想起她清脆動人的聲音,他便寢食難安,想要早點將她留在身邊,他吩咐心腹,將早早就調查到的地址給了他們,讓他們從那個山間將她的焰丫頭帶來,而那一天,女孩就被帶到了他的身邊。


    剛巧,焰絕塵不在。


    剛巧,他的焰丫頭等不到那個焰絕塵,失望了。


    卻不巧,他的焰丫頭,不笑了,不願說話了,還懼怕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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