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我最討厭看的一部電視劇是哪一部嗎?”


    朱紅問薑嘉佳。


    薑嘉佳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這我還真不知道。”


    “告訴你,我最討厭看的一部電視連續劇就是《東京愛情故事》,你知道嗎,我最討厭裏麵的完治。莉香那麽愛他。簡直拋棄一切的愛他,但是完治總是覺得他是村裏來的,小地方來的小子,他比較適合裏美那樣的人。所以每次看的時候都咬牙切齒。但是我還是咬著牙把那個電視劇看完了,後來我來英國之後,開學前不是在路優家有一段時間,我就拉著他和我一起去重溫這部電視連續劇。我以為這次我的感受會改變,但是沒有。我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完治還是那個土包子,他就配得上裏美,他哪裏配得上莉香。”


    別看朱紅現在說得雲淡風輕,她真正看電視的時候,哪裏有這麽淡定。


    路優是很清楚真實情況的。朱紅可以說是從電視劇開始批評完治一直批評他到結尾。本來路優都不愛看這種電視連續劇,主要是朱紅愛看,然後她每次都看得義憤填膺。


    那就奇了怪了,你說看電視就是消磨時間,那自然是看一些讓自己心情愉快的電視,那像朱紅這表情分明就是血壓都看了升高了,那這種影響健康的電視還看著做什麽。然後這個完治的名字也出現頻率太高了一點,於是路優有時候也耐住性子和朱紅一起看。


    所以,男生和女生的腦迴路就是不一樣。比方看同樣一部《東京愛情故事》,朱紅就看得義憤填膺,恨不得鑽進電視機裏,把始亂終棄的完治暴打一頓。但是對於路優來說,男未婚女未嫁,分手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而且站在一個男生的角度。完治放棄大城市裏的姑娘莉香,選擇自己熟悉的裏美,過平淡的家庭生活也未必是錯。


    好吧,聽了路優的高見,朱紅剝奪了路優從此後共同窩在她粉紅色小窩裏共同欣賞《東京愛情故事》的權利。路優叫苦不迭。


    “我讓你抖機靈!”


    薑嘉佳好奇,因為她原本以為像平時又要學習又要勤工儉學的朱紅,她是不會有機會看電視連續劇的。


    對於朱紅來說,那段時間,宿舍裏,班上很多同學都在討論這部電視連續劇。本來朱紅是沒有機會看電視連續劇,不過呢,那段時間這個電視連續劇實在太火了。所以她周末迴家的時候也趁父母不在家看了。


    本來她和她姐從小都是隻有周五周六晚上能看一段時間的新聞。自從對這個電視連續劇感興趣以來,有時候一牆之隔的媽媽在看,朱紅就想在牆上偷偷鑿一個洞好偷看,她甚至還計算過麵積,想是不是鑿在兩個磚中間的縫隙上比較容易施工。


    後來想想,朱紅發現自己真是多慮了。


    就憑他們家那台帶天線的黑白電視機,鑿了那麽小一個洞也看不到好吧?


    薑嘉佳覺得朱紅是把她那個男朋友代入了完治的影子。


    那天,朱紅從男朋友的班上離開時,她的兜裏少了100塊錢。她拜托男朋友宿舍那個舍友,幫她悄悄地買一百塊錢的英文原版小說,送去她們宿舍。千萬千萬不要被她男朋友知道。就當這是她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也就是那一天起,她決絕地離開了她的男朋友,根本沒有試圖過去挽留。


    在校園裏還要需要奔波揾食的兩個年輕男女,又有什麽資格去談什麽情說什麽愛呢?


    那天朱紅還真是看到她的男朋友了。


    好吧,應該是不和她聯係的前男友。


    他本身就瘦得好似麻稈,偏偏提了一個大大的紅藍編織袋。袋子很沉,他不得不向一側傾斜。有一瞬間,朱紅差一點沒控製住自己想衝出去幫他提起另一邊。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有。


    她一直在思考。這人怎麽突然就不來找我了呢?是發現了新的勤工儉學的路子不想與我分享?還是因為我成績好人又美所以他自慚形穢?


    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朱紅不想猜也不敢猜。


    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分開吧!


    就當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也許很多年後同學會碰到了會笑著追問他為什麽不來找她。但是兩個人又不是一個班,這樣的機會簡直微乎其微。其實到了今天,男同學估計還在原來的城市,而她則機緣巧合遠渡重洋來了異國他鄉。已經是看起來再也不會有交集的兩條路了。


    薑嘉佳聽了默默不語。


    朱紅說完,看到薑嘉佳有些傷感的表情,趕緊開導薑嘉佳說:“你看我已經放下了,你可不要又撿起來啊!乖!”


    薑嘉佳被朱紅的一聲乖逗樂了。


    “還以為我三歲加兩歲麽?”


    “沒錯,我還真以為你五歲!”


    兩個人笑成一團。


    薑嘉佳和朱紅咬耳朵。


    “你在學校時,和你男朋友親過嗎?”


    “沒有沒有。”


    朱紅感覺否認。


    “不過我們有牽手。就是兩頂帽子賣了100塊後,他生氣。我頭一迴覺得不好意思,特意主動地挽起他的手把他帶去吃鍋子的地方。”


    朱紅記得,原本是拉長著臉的前男友,因為她這個孩子氣般的舉動,最後居然笑了起來。兩個人最後開開心心地過了一個平安夜,算是兩個人交往過程中難得的休閑時光。


    “這真是一個好人。就是被他的家庭拖垮了。但是你沒有辦法抱怨他的家人,畢竟他的家庭,他的弟弟妹妹,又何嚐不是被他拖垮了呢?他簡直每天睜開眼就想著如何賺錢,沒有經曆過個中苦楚的人,真的沒有辦法體驗他的內心。”


    朱紅往後倒在床上。


    “有時候我想想,我這算是戀愛麽?就進了幾次貨賣了幾次貨分了幾次錢拖了一次手,他沒送我一個禮物,我買了他100塊錢的書。”


    說完,她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你知道嗎?我不是拜托他那個室友幫我悄悄找他買100塊錢的原版英文小說嗎?後來那人來了,搬了十幾本。我問他怎麽這麽多,他說100塊就是這麽多。我說你沒被他發現吧?他說絕對沒有。”


    “然後,你不要告訴我,你於是化悲憤為動力,把那些原版小說都啃完了。”


    結果朱紅老神在地說:“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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