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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宏三的宣旨隊伍在十二月初一離開南京碼頭,比錢孫愛延遲了五天,.。


    中國人是最講究門麵的,古代官員出行都要鳴鑼開道,家中有什麽光榮的事都要貼在大門上,作為國家統治者的皇帝更是如此。明代皇帝出行分為三種模式,大駕鹵簿、行駕儀仗、行幸儀仗。大駕鹵簿用於朝祭,行駕儀仗用於行幸皇城之內,行幸儀仗用於巡行四方。這些製度都是開國後朱元璋的定的,除了朱元璋、朱棣作為馬上皇帝使用過,還有最不正經的正德皇帝下江南用過,其他幾個皇帝很少使用。到了明代後期,關裏關外戰爭吃緊,皇帝都要穿打補丁的衣服,這樣彰顯威儀的儀仗更是多年沒有使用。到了南明幾個皇帝,飯都吃不上哪裏還顧得上麵子。最慘的唐王朱聿鍵,在逃離福建後才讓下人找來兩個湯圓,和皇後分而食用。


    不過廣東的朱宏三比那幾個苦逼皇帝要強上不少,廣東一直沒受戰亂影響,再加上朱宏三的廣東新軍戰鬥力十分強悍,所以朱宏三不用像他幾個前任皇叔一樣倉皇而逃。


    雖然朱宏三有錢,但是有陸軍和海軍這兩個吞金獸,朱宏三的個人生活大概和唐王也差不了多少。朱宏三一頓飯隻有四菜一湯,在明代所有皇帝中大概隻有朱元璋能比了。因為朱宏三沒錢,所以在廣東的時候天子儀仗自然都是擺設,朱宏三本人是馬上皇帝,他認為最牛逼的就是帶著幾十萬大軍出去,不比什麽儀仗強多了,所以朱宏三對這種麵子工程向來看不上,所以廣東朝廷上連掌管皇帝車馬的太仆寺寺卿都空缺。


    但是到了南京,這些機構、儀仗都是現成的,當年弘光皇帝朱由崧登基時可是準備的全套,哪想到朱由崧隻當了一年皇帝就被抓到北京砍了頭,這些堆在皇宮的車馬儀仗都便宜朱宏三了。


    而朱宏三在命李承恩派人去武昌給太子傳旨時,讓人帶上了全套的天子儀仗,給太子使用。這倒不是朱宏三有什麽想法,隻是朱宏三覺著自己讓朱海去當兵,差一點死在戰場上,心中對朱海有一些愧疚,所以準備在這上麵補償一下朱海。


    正因為要準備車馬儀仗,耗時耗力,所以到了十二月十五日才趕到武昌。宮裏派來宣旨的太監正是宮裏的二號人物,內官監大太監、東廠副廠督韓奇。韓奇今年三十六歲,長得可沒有李承恩帥氣,身高不過一米六,長得如同地缸成精一樣。


    按理說這種長相完全入不得朱宏三的法眼,但是韓奇和朱宏三有過一麵之緣,當年朱宏三在南京受封楚王,宣旨太監正是韓奇,所以南京城破後韓奇偷摸逃出到廣州,投奔了朱宏三。朱宏三看這家夥也挺可憐,就命他擔任內官監掌印太監,管理宮裏一切事物。


    內官監其實主要掌管采辦皇帝所用的器物,但是天下大亂,逃到廣東的太監沒多少,韓奇除了司禮監不管外,其他內宮十一監他都管了。當然,太監最高部門司禮監自然是皇帝的絕對親信大太監李承恩管理。不過神武朝的司禮監已經弱化許多,朱宏三將批紅權挪到了軍機處,所以李承恩掌管的司禮監隻是成了皇帝朱宏三的管家頭,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權利。


    韓奇因為負責皇帝車馬,被李承恩派到武昌傳旨,自然皇帝的秘密指令也要他來辦理,那就是賜死太子的如夫人向蓉兒。


    韓奇接到李承恩的命令臉都綠了,誰都知道太子就是下一任天子,自己現在去把太子的小妾弄死,等到太子上位自己一定不得好死。但是李承恩的命令還不能不執行,沒辦法韓奇隻有趕鴨子上架,帶著五百東廠番子,還有三千六百人護衛,乘船來武昌。


    朱宏三的內廷和外朝差不多,也分為兩個派係互相爭鬥,為首的正是李承恩和韓奇。韓奇認識朱宏三在先,所以對本來隻是一個市舶司管事的李承恩很是看不上,當然在維護太監的整體利益上二人還是站到一處的,就像前幾個月二人聯手收拾廣州城裏的湖廣舊部。但是涉及到內廷權利鬥爭時二人也是打的難分難解。


    韓奇知道這次出來是李承恩給自己下的套,但是沒辦法,誰叫人家李承恩是司禮監大太監呢,還掌管這東廠,而自己隻是東廠的一個副手。


    不過韓奇也不是瞪眼等死之輩,在大船靠上武昌碼頭的同時,韓奇就派出心腹小太監趕緊入城去給太子傳遞消息,讓太子自己想辦法。而韓奇擺著大太監的譜,先去總督衙門報備。


    明代皇帝的聖旨分為兩種,第一種叫聖旨,就是皇帝說的話,經過內閣認可用印,變成正式法律,然後在頒布天下,這個叫聖旨。還有一種是中旨,就是沒經過內閣同意,這種中旨就不具備合法性,地方官有權不執行。


    朱宏三這次讓自己兒子迴家,下的正是中旨,按理並不用去總督衙門報備,但是韓奇為了給太子爭取時間,特意來到湖廣總督衙門報備。


    湖廣總督餘應桂雖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身為文人天然和宦官對立,也沒自己出麵,隻是讓衙門的文書留下副本,然後打發韓奇去江夏郡王府傳旨。


    太子朱海今天沒啥事情,正和錢孫愛坐在院裏侃大山。門外把門的軍兵進來通報,說門口來了一個年輕人,想要求見太子。


    朱海一愣,難道又是自己的親戚?朱海對錢孫愛說道:“錢先生,這次不會又是舅舅上門吧!”


    錢孫愛聽太子打趣自己,老臉一紅說道:“太子不要取笑在下了!還是看看來的這個人是誰吧!”


    朱海看著錢孫愛滿臉囧態,哈哈大笑,同時讓軍士放那個人進來。一會兒的功夫軍士領著一個十七八的年輕人進來,朱海看了看那個人,不認得。


    朱海問道:“你是什麽人?不會又是本宮的親戚吧!”


    這個年輕人正是韓奇的幹兒子韓維,他受韓奇命令來給朱海通風報信,看到朱海身邊還有一個人,心中著急。韓維拿出自己懷中的腰牌,雙手獻給朱海,低聲說道:“殿下,奴才有話單獨對太子說!”


    朱海一聽這個人這麽說就知道是太監,接過腰牌一看上麵刻著內官監的字樣。朱海還以為南京有什麽變故,站起來問道:“怎麽迴事?南京有變嗎?”


    韓維看了看邊上的錢孫愛,不再說話。


    朱海知道他害怕走漏消息,低聲說道:“這個是錢先生,是本宮的心腹,有什麽的快說!”


    既然太子都說這個人是心腹,韓維也不再隱瞞,跪倒磕頭後低聲說道:“小爺,奴才是內官監韓奇的幹兒子,現在韓太監帶著陛下的聖旨已經到了武昌,奴才的幹爹讓奴才給太子先來報信,要有個準備!”


    父皇的旨意?什麽意思?如果是正常讓自己迴京的旨意不用這麽偷偷摸摸,直接宣讀就行了,現在這樣是為什麽?


    韓維接著說道:“小爺,奴才的幹爹除了帶著讓小爺迴京的聖旨,還有一份秘密*處死向夫人的密旨,奴才的幹爹怕小爺不知道,先秘密派奴才來報信!”


    朱海一聽這個消息嚇得大驚失色,他這幾個月對向蓉兒之事也很鬧心,本來打算迴到南京在和父皇說清,哪想到父皇消息這般靈通,早早的就知道了。朱海也沒想到父皇這麽無情,向蓉兒懷了自己的孩子,父皇也能不顧及骨肉親情,說賜死就賜死。


    邊上的錢孫愛聽那個小太監這麽說到沒什麽意外,他在廣東和那個便宜姐夫朱宏三深有接觸,知道這個姐夫不是東西,在他眼中隻有天下、皇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麽親情、女人都可以拋棄。在前幾日錢孫愛得知朱海背著朱宏三弄了個女人就知道不好,依著朱宏三的性子一定要偷偷解決掉那個女人。


    朱海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看到身邊坐著錢孫愛,對啊!還有這麽個謀士,聽聽他怎麽說!


    “錢先生,你說應該怎麽辦?”


    錢孫愛心中說道:現在最穩妥的就是撒手不管,讓皇帝悄沒聲的解決向蓉兒,這樣馬家也不會有什麽可說的。可是錢孫愛知道這話可不能說,聽太子問起隻好說道:“殿下,你想怎麽辦呢?”


    太子也知道有些為難錢孫愛,畢竟這是抗旨,在這種君權社會抗旨就是掉腦袋,更何況這還是皇帝的家事。但是危機就在眼前,太子想到向蓉兒的音容相貌,還有在南昌城外她舍身救自己,還有她腹中的孩兒,太子朱海一咬牙,說道:“錢先生,本宮知道這件事太大,很有可能讓先生身陷危機,但是蓉兒懷有本宮的孩子,本宮就求求錢先生了,請先生救救蓉兒!”說完太子朱海來到錢孫愛麵前深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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