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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真讓佟養甲說中了,錢閣老和佟閣老一起吃飯的消息沒過夜,就傳遍了整個廣州官場。最後消息傳得越來越奇葩,什麽佟閣老如何說服錢閣老,錢閣老如何歃血盟誓,佟閣老請出楚王,錢閣老如何大禮參拜等等等等,各種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如同親見。


    內閣首席總理大臣陳子壯得到這個消息後嘿嘿冷笑,讓你個錢謙益背叛老夫,這會你要麵對馬明遠的怒火了。


    馬明遠收到消息愣了半天,沒想到錢老匹夫這麽不要臉,剛從自己這裏拿到好處立刻投奔了佟養甲,以後我和你勢不兩立。


    而皇帝朱宏三因為手握兩套情報機構,對這頓酒宴還是比較清楚的。錢佟二人什麽話沒說,隻是吃了頓飯。朱宏三拿著東廠報上來的市井流言,看到這些奇葩謠言朱宏三不禁莞爾,沒想到明朝的狗仔隊一點不比後世的差,不過這傳得也太邪乎,看來明天錢謙益要不好過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朱宏三正在忙於出征之事,那有空管這些卵事,看完以後就讓主管情報的張煌言歸檔。


    張煌言前幾天被朱宏三訓斥後很是窩火,迴家後正好碰到陳子龍來訪。張煌言和陳子龍莫逆之交,就把這件事和陳子龍說了。


    陳子龍看著年輕氣盛的張煌言很是欣賞,因為張煌言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自己也是剛中進士後就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惹得當時的首輔周延儒很不高興,找個由頭把自己攆出北京。


    現在陳子龍看到張煌言這個樣子就像看到了年輕的自己,不過自己還是要幫他一把,從私說張煌言和自己莫逆,更是師兄弟,從公來說張煌言因為已經成為太子黨之人,和自己利益相同,所以陳子龍也就詳細的把朝廷上各派紛爭詳細和張煌言說了個清楚。


    最後陳子龍說道:“賢弟啊,咱們這個皇帝起於微末,雖然身負皇室血統,但是你我都知道和桂王相比差的遠,所以咱們這個皇帝安全意識很高,絕對不準其他人動他的軍隊!”


    張煌言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可是小弟我在軍機處,難免會和軍隊發生關係,這可怎麽辦?”


    “嗬嗬,你可以學學咱們的老師,你看他這一年來幹過什麽?都是上傳下達,完全成了皇帝的傳聲筒,這才是軍機處的職責。”陳子龍和張煌言的老師正是錢謙益,其實也算不上正式的老師,隻是遊學時聽過幾節錢謙益的課,隻能算上記名弟子。


    “人中兄,這。。這不是人浮於事嗎,對得起皇帝的重用嗎?”


    陳子龍暗中歎了口氣,這個小師弟太也意氣。


    “賢弟,你看朝中大臣爭得激烈,但是那個在軍隊上爭的?就是主管兵部的佟閣老也半點話沒有,反而在民政和財政上和馬閣老意見相左。這正是這些閣老們的高明之處!”


    張煌言聽完後不置可否,陳子龍知道沒說到他心裏去,但是深的話也不好說,這種事情隻有靠自己悟,跌過幾次跟頭就知道了。再爬起來的都成為老謀深算之輩,爬不起來也就消失到曆史的煙塵中。


    張煌言有個好處,就是能聽進去勸,雖然對陳子龍的話半信半疑,但是在軍機處一改以前參政的狀態,完全變成了和錢謙益一樣的傳聲筒。


    朱宏三看著低眉順眼的張煌言,知道有人和他說了什麽,這才一改工作方法。不過朱宏三也沒問,他隻是使用人才,並不培養人才,如果一個人才不合用的話朱宏三可以毫不留情的打發他去呂宋挖鐵礦。


    看到張煌言朱宏三突然想起一個人,那就是錢謙益推薦的黃宗羲。朱宏三來到這個世界快三十年了,前世的記憶基本上遺忘的差不多,但是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三人的名字還是有印象的。這三個家夥在中國古代那種禮法社會完全是個奇葩,他們三個竟然能產生“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種思想,要知道全天下都是皇帝的,和你們匹夫有什麽關係,你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天下的事有天子管。


    這三人各有自己的眾多學生,在當時社會,形成一股思想解放的小陽春。但是,由於僅限於學界,他們的理念並不能直達朝庭,那就隻能是學議或鄉議。他們能夠把這些思想講出來,也由於明末清初特殊的環境。天下大亂,統治階層忙著打仗,平叛,一時間顧不上對書生們嚴管嚴控。


    明末清初,也是中國一個充滿各種可能性的重要曆史關口。如果明朝有機會延續,他們或可以引導中國作重大的曆史轉型。他們的思想相近,合起來有可能成為社會思想大解放的洪流。


    但是,曆史沒有給他們機會,罪惡的黑暗世紀逐漸來臨了。自從滿清站穩腳跟逐步鞏固權力開始,曆史上最可恥的文字獄時代來臨了。此後,約一百四十年時間,文字獄徹底阻斷了思想探索與傳承。“三大啟蒙思想家”的弟子們麵對隨時隨地的殺身之禍,隻好一個個選擇放棄。到了乾隆晚年時,中華大地在滿清的屠刀下,再無思想可言。到那時,幾乎每個書生都變成滿清王朝的精神奴隸。他們變得頭腦愚鈍,思想僵化,反把程朱理學最糟粕的東西,結合法家愚民思想,當成經典。滿清就是中華曆史進程中的曆史大倒退,曆史大倒退的本質,正是思想大倒退。


    朱宏三以前忘了這三個人的存在,前幾日聽錢謙益提起黃宗羲,立刻想到另外兩人。當時錢謙益為黃宗羲求官,不是朱宏三不想給,而是覺著這種思想家還是到中央工作,做一個地方官有些屈才了。


    正好今天張煌言在這,他是浙江人,應該知道黃宗羲,可以問個清楚。


    “玄著,你家鄉是浙江鄞縣,你認得黃宗羲嗎?”


    聽皇帝問起黃宗羲,張煌言當然認得,他和黃宗羲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黃太衝此人家鄉在浙江紹興餘姚,和臣的家鄉相隔不到五十裏,臣年輕的時候就認的黃太衝,此人少有奇才,年輕時為救父就敢帶著錐子到公堂猛刺閹黨許顯純、崔應元,人稱“姚江黃孝子”,崇禎皇帝都歎稱其為“忠臣孤子”。迴鄉後師從大儒劉宗周,不過在崇禎十五年會試時名落孫山。”


    朱宏三聽張煌言娓娓道來認真聽著,黃宗羲是劉宗周的弟子,那就是東林黨了,讓他到中央不知道行不行。


    “玄著,還有顧炎武和王夫之你知道嗎?”


    張煌言一愣,不知道皇帝從哪知道這幾個人的名字。


    “陛下,顧炎武臣不知道,王夫之是湖廣衡州府人,王而農可是大才,在湖廣鄉試中名列第五,如果不是天下大亂斷了會試,應該能中進士!不過聽說此人現在廣西桂王處。”


    原來王夫之去報了朱由榔,但是顧炎武怎麽不知道,按理說這種大才子應該天下聞名啊,朱宏三迴憶一下腦中僅存的記憶,問道:“玄著,顧炎武你真沒聽說過?他應該是南直隸昆山的才子!”


    張煌言想了想說道:“昆山?倒是有一個世家姓顧,但是顧絳字忠清,不是炎武啊!”


    朱宏三哪知道顧炎武是顧絳後改的字,顧絳本來字忠清,後來明朝滅亡後才改為炎武,這個時候還是叫顧忠清。


    “玄著說說這個顧絳!”


    “陛下,顧氏為江東望族,顧忠清過繼給去世的堂伯顧同吉為嗣,寡母獨力撫養顧炎武成人,教以嶽飛、文天祥、方孝孺忠義之節。顧絳十四歲取得諸生資格後,便與同裏摯友歸莊共入複社。二人個性特立耿介,時人號為“歸奇顧怪”。顧炎武以“行己有恥”、“博學於文”為學問宗旨,屢試不中,“感四國之多虞,恥經生之寡術”,以為“八股之害,等於焚書;而敗壞人才,有盛於鹹陽之郊”,可算一個奇人!”


    朱宏三心中暗笑,還真是個奇葩,身為體製中人卻罵八股害人,應該就是那個講究“人性解放”的顧炎武,不過為啥叫顧忠清呢?


    “玄著,你對這個顧絳了解很多啊!”


    “陛下,臣和陳人中交好,人中兄和顧忠清相交莫逆,這些都是聽人中兄提起的!”


    原來和陳子龍交好,那一定是顧炎武了。朱宏三打定主意征辟這二人來中央當官,現在自己軍事實力有了,但是思想上還是一片空白,不統治思想那能統治人心?所以精神文明建設要提上日程了。朱宏三前世屬於行政幹部,但是身為黨員對三會一課可是理解甚透,等到這二人來了就要讓大明全體官員享受一把後世官員的文山會海。


    打定主意後朱宏三說道:“玄著,你去給內閣傳旨,征辟黃宗羲和顧絳到中央為官,先去翰林院當侍講學士,顧絳那個忠清的字太難聽,朕賜給他“炎武”二字,以後就叫顧炎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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