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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升雖然心中不情願,但是工作還是幹得不錯,因為他在來的時候自己大哥和他說過。現在皇帝心中江西戰事是第一要務,絕對不要不知死活鬧脾氣不幹活,讓皇帝震怒就是大哥也救不了他。


    所以陳子升到任後,安置流民、恢複生產、興修水利、為贛州的張家玉提供糧草等等事情幹的很是賣力,張家玉也多次在給皇帝的上表中表揚過陳子升。聽說皇帝有意提升陳子升擔任南雄府同知。


    今天陳子升忙的腳打後腦勺,再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征收夏糧了,贛州那邊一萬士兵、五千民夫、七八萬俘虜還有幾萬流民,全部的糧食大部分都要從南雄這裏調撥,所以這幾天陳子升吃住都在縣衙,保證贛州前線的正常運作。


    典史在二堂找到埋頭工作的陳子升,說道:“大人,巡檢司送來一個可疑的人,還是請大人看看為好!”


    陳子升一皺眉,說道:“沒看到我正為夏糧的事忙嗎,這種小事你看辦就好了,無事的釋放,真是滿清的探子交給錦衣衛!”


    “大人,這是他們的入關證明,上麵寫著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薑曰廣!”


    陳子升一愣,薑曰廣他知道,和自己哥哥陳子壯是同年。萬曆四十七年出了很多大牛,南明後期的大學士基本上都是這期的,什麽丁魁楚、黃道周、馬士英、阮大铖等等。


    陳子升也認得薑曰廣,當年自己大哥被貶官的時候帶著自己遊學南直隸,見過當時在南直隸擔任兵科給事中的薑曰廣,也算是老熟人。


    “真是薑大人?快快有請!”陳子壯說完趕緊站起身來,和典史二人來到前院刑房迎接薑曰廣。


    這倒不是陳子升拍馬屁,拋開薑曰廣和陳子壯的關係,就是薑曰廣身為士林前輩,他一個舉人陳子升也要出門迎接。


    進到屋裏陳子升一看坐在那裏的正是薑曰廣,趕緊拱手說道:“不知道燕及先生來此,陳某迎接來遲,死罪啊死罪!”


    薑曰廣現在憋了一肚子火,但是他身份在這放著,不能和那個巡檢、典史發火,那樣就丟了自己的身份。這時看到外麵進來一個七品官員,應該是本地的縣令。一看還是老熟人,正是陳子壯的弟弟陳子升。


    “哼!喬生老弟,沒想到你是保昌縣令,你這裏的巡檢司很厲害嗎!”


    看到薑老頭發火,陳子升苦笑一聲,說道:“燕及先生,巡檢司並不歸下官管轄,縣裏對他們隻有指導權,沒有管轄權!”


    薑曰廣一愣,巡檢司雖然名義上歸按察司衙門管,但是明朝後期府縣權利很大,巡檢司早就變成歸府裏推官,或者是縣裏縣尉、典史管轄,怎麽廣東這完全變了?


    這裏不是講朝廷製度的地方,陳子升也沒細說。


    “燕及先生,請到後院,讓賢弟好好和先生說說!”


    看到陳子壯話裏有話,薑曰廣點點頭,起身和陳子升來到後院,也就是縣衙的二堂。


    二人來到二堂縣令的小書房,下人上來茶水。薑曰廣問道:“喬生,你不是在廣東嗎?怎麽到南雄這當官了?”


    陳子升歎了口氣,把幾個月前在廣州發生的事詳細的和薑曰廣說了一遍,一直到自己倒黴被發配到保昌縣當知縣。


    薑曰廣聽完後問道:“不對吧,我聽說廣東的新軍戰鬥力十分強橫,在贛州一萬人消滅了金聲桓的十萬人,怎麽還能讓李成棟打進廣州呢?”


    “哎!還不是皇帝陛下急功近利,為了搶占地盤,把在廣州的三個團新軍全都調往外地,才給李成棟可乘之機。”


    薑曰廣點點頭,不過他不想了解朱宏三的什麽宮闈秘史。做為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他十分想知道朱宏三是怎麽把地主的地收了迴來,並且還沒弄出什麽大亂子,目前來看南雄府還是很太平。


    “喬生,進入南雄我看一下,很多佃戶都分得土地,這是為什麽?土地是哪裏來的?都是地主心甘情願交出來的嗎?”


    陳子升他家就是廣州數一數二的大地主,聽薑曰廣問起自然滿肚子牢騷。


    “燕及先生你不知道,咱們這位皇帝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兒,這次借著李成棟的事,不禁大量罷免各府官員,同時潮州、惠州、南雄、韶州、肇慶、廣州等府中沒有功名的小地主,大部分紛紛被陛下按上通匪的罪名,發配到呂宋,他們的土地也歸公,發給沒地的佃戶。”


    “那有功名的怎麽辦?”


    “皇帝這招就是殺雞儆猴,現在大公雞殺了,又給我們這些猴一些好處,可以按市價用東莞工廠的股份置換土地,每戶隻能留下一半的土地。剛開始有幾家不同意,但是沒幾天那幾家人宅子半夜就進來了盜匪,全家都被殺掉!”


    “哦?那巡檢司呢?他們不是很厲害嗎?”


    “嘿嘿,巡檢司?這種事就是他們幹的,反正這些丘八以前在軍隊裏都是流寇,幹這種事還不是輕車熟路!”


    “難道皇帝這麽胡鬧沒人管嗎?”


    陳子升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以前還行,家兄在皇帝麵前還有點影響力,可是隨著新軍在贛州大勝,皇帝陛下的威望日高,家兄的話皇帝也聽不進去了。再加上皇帝手段狠辣,輕則就滅人滿門,廣東的士紳那敢說什麽,乖乖的用土地換了股份。”


    “那朝堂上其他大臣呢?馬明遠、錢謙益呢?他們就一點不管嗎?”


    陳子升冷笑一下,說道:“他們?他們巴不得看廣東人倒黴,拍手還來不及呢,那還能觸皇帝黴頭!”


    薑曰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屋亂走,說道:“如果在升平年代,皇帝這麽做我薑曰廣也支持,但是現在滿清鐵騎就是大門外,還這麽大動作,這不是寒了廣東士人的心嗎?不行,我要去廣州,麵見皇帝,一定要阻止他這麽做!”


    薑曰廣這麽想倒也不全是為了私心,現在危急時刻,在對統治基礎的士紳大動手腳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但是薑曰廣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而朱宏三確是來至未來,朱宏三知道明朝最後滅亡的根本就是土地兼並。


    和其他封建王朝一樣,朱重八建立明王朝依靠了自己的功臣集團,自然,占領全國後要論功行賞,所以明朝的土地兼並從朱元璋時代就開始了。不過發展壯大卻是在明中葉後,皇帝帶頭掠奪地產,大量設置皇莊,是這一時期土地兼並的突出特點。皇莊始於永樂時期。憲宗朱見深即位時,沒收太監曹吉祥在順義縣的土地,作為宮中莊田。此後皇莊日益增多。武宗朱厚照在繼位第一個月內,就設立皇莊七處,繼而又擴展至三十餘處。明代皇莊之多,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個朝代。


    洪熙、宣德以後,親王莊田逐漸增多。他們占田多通過欽賜、奏討、納獻、奪買和直接劫奪等手段。諸王都是明代大地主。如四川蜀王府,明中葉富冠宗藩,其莊田自灌縣至彭山縣,占據了成都平原十分之七的沃壤。楚王府的莊田不僅布滿湖廣,還遠置到陝西平涼府固原州。明嘉靖時,景王戴圳“越界奪民產為莊田”占地竟達數萬頃之多。此外,外戚如景泰時都督汪泉,莊田也有16300餘頃。宦官同樣奪民業為莊田,如正德時的穀大用便強占民田至萬頃。


    明廷規定,王府及功臣之家欽賜田土,畝收子粒銀三分。但實際征收往往超過這個規定數。如山東德王府白雲湖莊田,征租的內官旗校,就擅自改作每畝征銀五分。


    官僚和縉紳也通過各種手段兼並大量土地。如揚州地主趙穆一次就強奪民田3000餘畝作己業。特別是鄉宦,如首輔徐階在蘇鬆占田24萬畝,擁有佃戶幾萬人。閣臣嚴嵩“廣市良田,遍於江西數郡”,又“廣置良田美宅於南京、揚州,無慮數十所”。在北方,“畿內八府良田,半屬勢家”。於是,出現了土地高度集中的嚴重後果。


    隨著土地兼並的惡性發展,衛所屯田也逐漸破壞。諸王、公侯、監軍太監、統兵將領、衛所軍官和地主豪強競相侵吞屯田,役使軍丁。弘治年間,官僚馬文升指出,天下屯田被“衛所官旗勢豪軍民侵占盜賣十去其五”。


    太監、軍官不僅侵占屯田,同時還役使軍丁為他們耕種。軍戶不堪剝削和虐待,被迫逃亡。正統三年,逃軍數目竟達120餘萬。軍屯在明初農業生產中曾經起過積極作用,軍糧原來依靠軍屯供應。隨著軍屯製度的破壞,到正德時軍糧隻能靠國庫支付。軍屯製度的破壞,不僅影響到明朝國庫的收入,也削弱了明朝的邊防力量。


    大量失地農民變為流民,而這些流民正是日後李闖農民起義的中堅力量。


    所以當朱宏三在廣東站穩腳跟後,土地兼並問題正是他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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