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又亮,等到顧潯再次見到江霄的時候,他已經是穿著一身喜服的新郎官了,就在江霄的主屋裏,他親自把江棲遲牽到他麵前,鄭重的交給他。


    顧潯托住江棲遲的手,隻覺得自己身在夢中。


    不不,這是連夢中都不敢想的事情。


    主屋關著門,屋內光線黯淡,這樣的黯淡很好的遮掩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好不至於太失態。


    這是一場隻有一個管家觀禮的婚禮,顧潯渾渾噩噩的隨著她跪拜叩首,到站起來的時候,他差點左腳踩到右腳,還是江棲遲把他扶住了,他才沒有摔個狗啃泥。


    拜了堂,江棲遲就把衣服換了,她跟顧潯說了一聲,便去找江霄去了,顧潯沒去,他待在屋裏把兩套喜服疊得整整齊齊,然後十分小心的裝進包袱裏。


    這很重要,他要帶走。


    顧潯抱著包袱笑,笑得可傻可傻了。


    *


    江霄在書房,他剛喝了點酒,趁著醉意他跑來書房傷心了,江霄當然不會哭,他隻是抱著他的囡囡小時候的小衣服邊想邊歎。


    江棲遲直接推開了門進去了,江霄沒防她會進來,嚇了一大跳,然後就跟做賊似的把小衣服塞背後去了。


    江棲遲權當看不見,她過去坐下,十分平淡的說了句:“我已與皇帝說好,封你異姓王,賜地福溪,可養私兵,三代襲爵。”


    江霄驚得差點跳起來,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重複:“封異姓王?賜地福溪?可養私兵?還三代襲爵?”


    江棲遲沒理他,她說:“聖旨很快就會下,我先與您說一聲,免得您亂想,在下旨之前,皇帝應該會找您,他若亂說話,您別管他,他不能把我如何,您隻需顧好族人即可。”


    “對了,您可以帶全族離京。”


    她補充道。


    江霄的臉上並不見喜悅,他知道江氏勢大,少不得被忌憚,沒見他的門客都勸他造反麽?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他走了,就跟那魚兒入海似的,要多歡騰有多歡騰,若後輩中有那不甘於後的,還不得成了趙國隱患?


    皇帝不會想不到,但他還是同意了,這由不得江霄不多想,究竟是怎樣的利益,才能讓皇帝退讓到這樣的地步?


    “囡囡,你老實告訴爹,你跟皇帝做了什麽交易?”


    江霄嚴肅的問她,他的擔心溢於表麵,她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江棲遲笑了一下,十分輕鬆的樣子,“哪有什麽交易?我不過是告訴他,隻要他這樣做了,我就還政於他了,他現在迫切的想掌控朝堂,也迫切的希望收迴兵權,您走了,於他有益,就算暫時是隱患,誰知道哪一天皇帝就向您下手了?”


    她這話就很不客氣了,但江霄明顯的放鬆了一點,他覺得這話很可信,雖不足以打消他的疑慮,但勉強還是有一點說服力。


    江霄想了想,連忙追問:“那你呢?到時你如何?”


    江棲遲說:“我是太皇太後,當然不可能離京,不過您不用擔心,等京中平靜了,我會離開的。”


    她說得隱晦,但江霄還是理解了,她若離開,就隻有‘死’了,等她‘死了’,他們或許還有重逢之日。


    江霄想了想,想來想去,這竟是對江氏一族最好的一條路了,等他們離開,他就不必顧忌什麽君臣,來日他的囡囡需要,他也能助她。


    江霄相信自己的能力,因此他想了幾遍過後,十分幹脆的點頭了。


    “皇帝下旨後,我可以帶全族離開,但我要留下一部分人,萬一你有需要,還有人可以差遣。”


    江霄起身,從暗格裏取出一枚玉環,他把玉環放進江棲遲手心,說:“為父手裏有一些特殊的人,這是聯絡信物,哪日你需要了,拿這玉環去見沐喜,他是敏太妃宮裏的灑掃太監,你若不方便,交給他,他會負責聯係宮裏宮外的人。”


    江霄又遞給她一份名單,“上麵寫了個人詳細的信息,你看著用人就是。”


    江棲遲打開來看,她一開始還以為是類似於眼線這樣的存在,結果看了才知道,不止眼線,還包括死士,這些人有的混跡三教九流之地,有的在各府做下人,還有的混跡朝堂之中,雖然不顯眼,但也有些用處。


    可以說,隻要她想,她能知道宮裏宮外很多的秘密,也能隨時指使死士除掉想除掉的人。


    這是一份大禮了。


    江棲遲一時間竟覺得很複雜。


    但她沒有拒絕,不管她需不需要,江霄覺得她需要,她便不會拒絕,這是一個父親拳拳的愛女之心。


    *


    江棲遲並沒有在京中久留,第二日她便趁夜帶著顧潯出城了。


    臨走的時候,江霄來送她,他沒有跟她說什麽黏糊的話,隻是沉默的站著,看著她們越行越遠。


    江棲遲帶著顧潯從屋頂上掠過,她偶然間迴了下頭,看見江霄孤零零的站著,他往日裏挺直的背脊不知道什麽時候彎下去了,看著竟似蒼老了不少。


    江棲遲心裏說不清楚是個什麽滋味,她習慣獨來獨往,生命裏塞一個顧潯已是很勉強了,她並不想招惹太多無法迴應的感情,但偏偏有一個江霄,讓她難以招架。


    究竟是她太心軟,還是其他的什麽呢?


    江棲遲隱隱有些明白,卻又不是很想明白。


    去白鶴山,江棲遲沒有坐牛車了,想也沒有條件,大半夜的找不到牛,江棲遲想著不遠,便帶著顧潯擇了條近路,然後一路狂奔。


    到五更的時候,他們在白鶴山下停下來,他們沒急著上山,而是先敲開了客棧的門,休息了近半日,才退了房上山了。


    接下來,江棲遲再沒亂跑,閑時就跟顧潯一起山前山後轉,近一個月過後,京中有消息來,說是劉昱清治水完畢迴京交差了,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封來自皇帝的信。


    皇帝請她迴京,說是要給將軍府下旨了。


    當夜江棲遲便吩咐宮人們收拾東西,天一亮就往京都走。


    迴到京中,皇帝十分幹脆的下了旨,江霄接了旨,便開始安排出京事宜以及事宜,這一忙,又忙活了近乎兩月,就在江霄要出京的前一天,皇帝請江棲遲赴宴。


    宴是私宴,隻他跟她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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