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事情一直是按照固有的方向發展,日子好像被複印機複印一樣,千篇一律。


    但我在擁有戀愛心理之後,好像這一份寧靜突然被打破了。


    我們班上的信箱鑰匙是黃初生管的,他負責將四麵八方寄來的信發給同學,黃朝宇的信也由黃初生拿給我。黃初生以前來薑惠惠房子坐,給我們透露說以前的班委員就是我們稱唿的“二哥”經常私自拆我們的信,害得我們班女同學都沒有*了。現在是黃初生接任了這個職位,他會不會像前任一樣,偷偷拆我們的信件又把它封好再拿來給我們呢?


    我常常在某個安靜的自習課上突然覺得背後一寒,似乎聞到一種氣味,那種讓人無從遁形的氣味,然後,發現黃初生正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我的眼神和黃初生的眼神的短兵相接,空氣中都能隱隱聽到冷兵器飛來飛去的聲音。


    有時候,我在想,我必須審視一下:我戀愛了嗎?我這一次,沒有考慮自己的生辰八字,隻是單純地喜歡上了一個人?我就這麽真的去戀愛了?想起黃豔的處境,想起黃初生,想起我的數學沒有做完,作文沒想寫,統計沒有通過……


    那一刻,我被推到了羞愧和尷尬的浪尖口,突如其來的愛情,比突如其來的噪音更強烈刺痛了我的耳膜,覺得煩透了。我不由得想辦法抽身而退。


    我給黃朝宇寄出一封信,信上寫了千言萬語,什麽“月亮固然可愛,可是不能把它捧在手裏,唯一能做的是把它放在心裏,讓歲月去沉澱這份無法企及的愛,或者珍藏或者遺忘”。我懷疑黃朝宇這個理科生自稱郭靖性格的人,他會不會看得懂?


    但其中有一句,我想他應該是看得明白的,道:“周末我不想過去了,以後我不想再保持聯係了,你不要來我們學校找我,就這樣吧,永別了。”


    當我把這封寄出,抬起頭來看看,天上滿天彩霞,那陽光還可以正視,太陽正以緩慢的速度升起,可周圍仍舊還是一片朦朧的一片。


    晚上,當我以從未有過的輕鬆,走進教室,目光和來給我開門的黃初生的目光相遇,我毫不退縮地直視他,看著他努力隱藏驚詫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輕輕一笑。我想,我已經把那些雜亂的思緒丟掉了,讓它隨風飄蕩到風中了。


    天突然地下起了雨,這一場雨來得毫無預兆,我也不知道天什麽時候積累了這麽強硬的憤恨,隔著窗子,可以聽到外麵雨點打擊玻璃窗發出強有力的彈擊聲音。


    我想,許多事情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堆積成為不可逆轉的故事,像一場沒有開始就要結束的愛情,已經走向一個必然的結局。


    這時候,有人叫我,說外麵有人找我。我沒有理會,以為跟我無關,可那個叫喚我的聲音仍然頑強地繼續響起:“楊小雨,你家有人來找你!”。


    原來是我們班長在叫我,她見我沒有反應,就走到我的身邊,敲敲我的桌子,說:“楊小雨,你家裏有人來找你。”。


    不會吧?我家裏有人來找我?我家這麽遠,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我往外麵一望,外麵光線很暗,看不清楚,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又遇上了黃初生關切的目光。


    我出來一看,一個戴袖套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的走廊上,他的身邊匯集著三班幾個認識我的同學,是這幾個同學告訴他我在這裏吧?他們看見我出來了,就轉迴教室了reads();。


    我一臉的驚詫:怎麽迴事?他?他什麽時候是我們家的人啊?我馬上又想到他是不是我七叔的同學?難道是我七叔寫信給他的同學,讓他來找我啊?那時候,我是多麽想在南寧有一門親戚啊,這一瞬間,我就想了這麽多。


    “你好!”我跟他打招唿,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又驚又喜地說:“噢,你就是楊小雨是嗎?”


    我說:“嗯嗯,是!我是楊小雨……”我想問他:“你是誰?我怎麽沒有聽說過你?”。


    但是,他說:“我是值班室的工作人員。我想問一下,你老家是哪裏的?”我說了我老家的地方。


    他就說:“這就對了,你家人來找你!”說完他就轉身走了,接著又轉迴頭,說:“他在樓下!你下去看看!”然後,他又急促地跑下樓,大概他離開崗位,值班室沒有人不行。


    我醒悟過來,跟著他,迅速地從五樓跑下來,在樓梯口,四處張望,空空如也,什麽我家裏人啊?誰呢?在哪啊?


    這時候,有一個人在樹下,牽著一輛單車在等候,他和剛才上樓叫我的那位叔叔打招唿,說:“麻煩你了,謝謝啊!”


    那位叔叔說:“應該的,不客氣”然後,迴過頭跟我說:“就是他!他找你!”然後就走了。


    那個站在樹下的人,見到我,就敲單車鈴鐺”叮叮叮”。


    因為還下著雨,路燈也有點暗,我看不清楚他是誰。這時候,快到時間上晚自習課了。還有學生趕去教室,他們怕遲到,急匆匆地往樓上衝。


    我趕緊躲避他們,讓他們通過,接著,又去繼續研究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說是我家裏人?


    我看見他站在那裏,站在雨中,也沒有穿什麽雨衣,我從樓下躲雨的位置衝出去,來到他麵前。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原來是黃朝宇!


    哎,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他的表情很莊重,很失落,他很小心地說:“小雨,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出去走走。”


    當他說完這句話,雨竟然漸漸地小了。


    我說:“我……我剛才下樓,我還沒有請假呢。”


    他說:“不要緊,就出去一會,你迴來跟班長說一聲就可以了,你們的老師都是很好講話的人哦,剛才那個值班的同誌很好,待人熱情啊。”


    我知道,他是收到了我的信,親自跑來問我,為什麽我要跟他斷絕往來?可是,剛才他為什麽說是我家裏的人呢?


    他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麽,就說:“剛才我說找你,我也沒有說我是誰,人家就問我是不是你哥哥,我就承認是你哥了。”


    哦,可是,自從聽到說我家裏有人來找我,我就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覺得好像真的是家裏人來了一樣,黃朝宇真的好像我家裏人了,好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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