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仰起頭來,絲絲長發淩風飛舞,火紅的一片妖豔灼痛了眼眸。


    應該早已埋葬在琵琶湖底下的鬼王,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


    黛非驚大了雙目,當主怔怔地望著憑空出現的少年,“你又是什麽人?”


    左臂將我輕擁在懷中,酒吞童子托起我的下巴,低眸一笑,恍若在這方寸之間,瞬間綻放出妖嬈的花來,繞指留香,“想要我救你嗎?那就求我啊。”


    身體沉重如鐵,我恍惚望著那妖美的俊顏,有氣無力地吐字,“我拒絕……”


    雖然不知他怎麽出現的,但我知道,一旦妥協,便永遠也無法從他手中逃脫。


    他無奈地搖搖頭,“還是那麽不可愛呢。”


    對於自己的被無視,當主頗為不悅,眉間斂起一股殺意,滿室人偶圍撲而來!


    一室刀光閃爍,耀花人眼,人偶還未近身,酒吞童子袍袖一甩,千絲萬縷的黑色鬼氣飛揚開來,牢牢縛住了漫天人偶,絲毫也不能再動!


    酒吞童子驀地迴視當主,火紅的長發比烈焰更為張揚,金眸裏一片殘忍薄涼的冷怒,“我該告訴你,打擾別人的姻緣,罪孽是很重的!”


    霎時間,一縷縷鬼氣在空中融合,瞬間匯成一隻龐然大掌,向當主橫掃而去!


    勁急無匹,大掌唿嘯而去,所過處機械手被層層摧毀碎裂,一把便抓住驚駭交加的當主,狠狠地向牆上摔去,轟然聲中陡然砸出一個大坑!


    我與黛非竭盡全力都對付不了的人,竟被他如此輕易地解決了!


    一口血嘔出,當主頹然伏倒在地,四肢一陣扭曲抽搐,再無站起之力。


    “礙事的東西也差不多該消失了。”


    酒吞童子五指一合,漫天鬼氣驟然收縮,被縛住的人偶立時粉身碎骨,滿天斷肢殘骸,如暴雨般瀉落下來,鋪了一地的狼藉。


    雖早知道鬼王的厲害,但今次再見,仍不免暗暗驚歎。


    金色的眸子再次睇向懷中的我,冰涼的指尖一分分地勾畫著我的臉,酒吞童子兀自笑得妖氣奪目,“你欠我一條命,要拿什麽來償還?”


    我竭力從他懷中掙出,氣若遊絲地趴在地上,“我沒有要你救。”


    幾縷鬼氣倏地纏住了四肢,將我從地上淩空架起,麵前的酒吞童子雙眼微微眯起,在那抹金色的魔魅下,流轉出讓人惶恐又陶醉的煞氣,“這是我的決定,沒問你的意願,倘若你敢拒絕,我不介意先好好□你!”


    我垂眸咬緊了牙,竭盡全力地掙紮,卻絲毫無法擺脫鬼氣的束縛。


    噙著薄涼的笑意,他緩緩湊過頭來,“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完全不在意周圍還有旁人,他傾身便向我吻來,妖媚橫生的俊臉越來越近。


    整個人被鬼氣牢牢地鉗製在半空,避無可避,我駭然地別開了臉。


    雪白的手指探上前來,即將觸及我的瞬間忽而變得透明,徑直穿過了我的臉,如意識到什麽一般,他眉間驀然一蹙,“就到極限了麽……”


    我茫然迴過頭,看到他逐漸變得透明的身形頓時驚住,這是怎麽迴事?


    迴視我的驚愕,他唇角又勾上一抹妖異,宛如一味美動心弦的毒酒,“還不明白麽?因為我刻在你身上的縛魂之咒,隨著你生命量的增加,分給我的生命量也會隨之增加,積累到一定程度,就能將我從地獄中拉上來。”


    我始料不及地怔住,竟是縛魂之咒?!


    “但這些生命量遠不足以讓我複活,隻能存在短短一瞬,過後便又會迴去。”


    他的身形逐分地減淡下去,漸漸地溶解在空氣中,“生命量會隨能力的提升而增加,小淩衣的潛力是很大的,我相信我們不久還會再見的……”


    最後的話語消融在空中,少年風姿絕豔的身影已隨風而逝,無處可尋。


    縛住四肢的鬼氣消逝開來,我頹然癱坐在地,剛剛在危機關頭激發了陰陽師的潛在能力,導致生命量瞬間增加,所以他才會出現。


    身後隱隱腳步聲響起,驀然迴頭,黛非正拖著重傷的身體向無力伏在地上的當主走去,眸裏的憎恨銳光四射,似要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


    我見此瞬間了然,忙撐起身子奔了過去,搶先攥過了她的手。


    她驀地迴眸瞪視,眸裏殺氣四溢,“你要阻止我?!”


    我搖搖頭,也不去逞那口舌之利,“我沒想阻止你。”


    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我交到她手上,“如果你要報仇,那麽請便。”


    對於我莫名其妙的行為,她微微一怔,隨即又滿臉殺氣地望向地上的當主,右手顫抖著抬起刀,還不待動手,另一把長劍卻從旁指定了她。


    她愕然迴頭,“你幹什麽?”


    手中的草薙劍直指著她,我不動聲色,“在你報仇之後,就該我動手了。”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不管他犯下了什麽錯,都該交由千夏來處理,如果你殺了他,便是殺人嫌疑犯,我不得不逮捕你,並交由千夏製裁。”


    她怔了好半晌,仿佛始終未能明白我話中之意,我直視著她繼續道,“我想既然教皇對你而言那麽重要,反過來你對教皇而言也是如此,你覺得,教皇會希望你為他而犯罪甚至斷送自己的未來麽?你們的教義都忘了嗎?”


    她要報仇並沒錯,但是不能殺就是不能殺,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牽扯到諸多□,必須由千夏調查清楚,一旦死了,所有線索便從此斷了。


    她怔怔地望著我,逐漸泛紅的眼眶內湧出幾滴清瑩,隨著一聲刀落地的脆響,身子緩緩蹲了下來,她將臉埋入雙手中,抽噎聲不斷從指間漏出。


    “為什麽……要是沒有教皇,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是教皇將我撿了迴去,教會我一切,撫養我長大,為什麽那麽好的人都要死……”


    她放縱地大聲哭泣,對死去養父的悲憤和哀悼,都封存在了那滾滾熱流中。


    對此感同身受,我蹲在她身旁,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心地伸出手,一下下地輕撫著她的背,幾許悵然擁著苦澀的心田,將心事彈落指尖。


    當初得知父親的死訊時,我也是悲痛欲絕,她此刻的心情,我再明白不過。


    就在兩人沉痛間,突然,一道銳芒劃破了死寂的空氣,刹那間鮮血四濺,重傷的當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在眼前隕落!


    漆黑的十字手裏劍,深深地插在當主的頸間,鮮血汨汨,染紅了一片地板。


    我與黛非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全然反應不過來。


    細長的鎖鏈拉動,手裏劍驀然騰空而起,視線追著鎖鏈縮迴的軌跡而去,手裏劍落入一人手中,那人雙腳立在天花板上,身子筆直地倒立著。


    一身黑色勁裝,似要掩蓋身上所有的光芒,白色的狐狸麵具遮住了整張臉。


    沒有殺氣,沒有氣息,若非雙眼目睹,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忍者的裝束,忍者的武器,一個發源於日本,活躍於黑暗中的傳說。


    握著鮮血淋漓的手裏劍,忍者向我們彎腰致禮,“抱歉,嚇到兩位小姐了。”


    胸前一枚銀色徽章微微閃爍,似曾相識,卻令我駭然驚住——竟是忍者協會!


    若說千夏是異能界的統領,那麽忍者協會便是黑暗界的老大,當今世上最大的黑暗組織,世界各國所有的黑暗勢力都需絕對聽從於它。


    忍者協會並無特定立場,隻根據委托行事,但接受委托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主要進行情報收集、破壞行動或暗殺等諜報工作。協會最初由忍者創建,總部在日本東京,如今雖吸納了世界各國的術師,但忍者仍占大多數。


    雖然協會的行為大多是非法的,但千夏卻不能製裁他們,並非對抗不了,而是因為它的存在是必要的,黑暗之統領,才能維持黑暗界的秩序。


    因此,這個忍者殺害當主,定也是受人委托。


    我緩緩站起身來,忿然迴視,“是誰委托你們來殺貝倫爾當主的?”


    千辛萬苦製伏當主,就是為了從他身上調查線索,忍者偏偏在這時候來搗亂!


    “忍者協會的宗旨之一,不泄露委托人的秘密,千夏的小姐不會不知道吧?”


    毫無起伏,也無特點的低沉男聲,卻讓我心下一凜,他居然知道我的身份?


    然而轉念一想,忍者協會掌管黑暗界,情報能力自比千夏厲害得多。他們出手從來萬無一失,在執行任務前必會對目的地進行最為謹慎嚴密的偵查,想必這附近隱藏了不少他們的人,知道這裏相關的一切也不足為奇。


    腦中一念一閃,我頓時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就算他不說我也猜到了,這不就是慣用的兵法之一麽——棄車保帥!沒錯,就是棄車保帥!


    之前忍者協會毫無動靜,始終未曾出手,偏偏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再突然出手,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委托他們殺害當主的,正是英國政府!


    隻要貝倫爾當主還有用處,英國政府就會全力輔助他,讓他繼續幫政府做事,然而一旦他成了牽連政府的威脅,便毫不猶豫地抹殺他,就算千夏調查,隻要將所有責任推到他身上,政府便能撇得幹幹淨淨,不受牽連。


    他之所以戰鬥中不出手,正因忍者會選擇最有利的形勢,最省力的行動。


    再問下去也無濟於事,我暗暗咬牙,最後還是被英國政府擺了一道。


    倒懸在天花板上的忍者收起了手裏劍,“那麽,二位小姐保重,我先走了。”


    他的身形一陣模糊,漸漸化作了一塊透明的果凍狀,此際,一陣如從幽冥地府中生出的寒風刮過身旁,濃濃的陰氣卷遍了整個


    作者有話要說:o(n_n)o~忍者協會出現了,下章會出現更驚人的東西,絕對讓大家意想不到哈。


    更深一層的真相也快要解開了~~


    這次是存稿了申榜的,大家可以放心,下章後天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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