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懶蟲起床……”


    習慣性地按下鬧鍾,當晨曦耀入眼中的刹那,這一眼差點沒把我嚇得滾下床!


    仿若紫羅蘭般的幽紫長發纏著手指,感覺就似在賞玩著一匹上等的絲緞,斜斜垂落的發間掩著略顯蒼白的麵容,瑩潤得猶如昆山美玉。


    就在眼前,與我麵對麵地躺著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然而較之驚訝,反倒是好奇占了上風,迫使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撥開那斜垂的紫發,隨之映入眼前的麵容,令我倒抽一口氣!


    如此驚世絕俗的俊顏,隻要見過一次便不會忘記,不正是上次被貓又帶去的府邸中的那個妖怪,好像叫什麽……鳳陽?不過比起上次……


    視線轉而移向他頭上,兩隻毛茸茸的類似動物耳朵的東西躍入眼簾,我一時禁不住心癢,伸手撚向那金色的耳朵,觸手處一片溫軟。


    這個好像是……狐狸的耳朵?


    此時,紫發間緩緩睜開了一雙青色的桃花眸,一瞬間,就似神之手揮過眼前,單調塵世頃刻間爛漫炫目,靜滯萬象轉瞬間躍然迴春,千般妖媚風華,萬方優雅神韻,皆因男子的蘇醒而散逸出來,帶給周圍無限生機。


    唇角微微漾開,他從發隙間覷著怔愣的我,一雙灼人的青眸恍若天生承載著幽邃的蠱惑,“小巫女可玩夠了?一大早就這麽有精神調戲人呢。”


    我一驚下慌忙縮迴手,騰地坐起身來,草薙劍一揮而現,雙手握劍警惕地直指眼前的男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就算我睡覺再怎麽沉,也不可能連別人爬上床都不知道,更何況房間門窗都緊閉著,又布下了屏蔽妖魔的結界,他是怎麽進來的?


    玉手掩下一個哈欠,他隨意翻了個身,左手枕在腦後,平穩地仰躺在床上,絲絲散開的紫發間露出美若天人的俊顏,“大驚小怪什麽,我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麽,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對好朋友舉劍相向太失禮了吧。”


    “你胡說什……”我剛要駁迴,心下倏忽閃過一念,視線緊張地順著那午夜藍的華袍而下,瞬息凝住,半掀開的雪藍棉被下,九條金色狐尾恣意展開,從床上向四周長長延伸開去,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的地上!


    九尾天狐!他是小靈!


    腦中轟的一聲,整個人瞬間僵住,事情太過突然,怎麽也無法將平日朝夕相處的小狐狸跟眼前的男子聯係起來,這兩者差別太大了。


    那麽說來,每天和我一起洗澡睡覺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未在意我的震驚,他轉視向落地窗外,截玉似的右手輕輕按向腰際,我這才發現,他的右腰處,蒼藍的衣袍上氤開一大片暗色的印跡。


    “你受傷了?”


    妖麗的桃花眸靜謐下垂,看不清內裏神色,唇角卻泛上一線自嘲,“要不是受了傷,怎麽會變成這半人半妖的樣子,連常態都維持不了。”


    也就是說,若不是因為受傷,他還會繼續維持小狐狸的姿態,將我蒙在鼓裏,不過,實在想象不到,有誰能傷到最高級的九尾天狐。


    此時門外傳來母親的例行叫喚,“淩衣,起床了沒?早飯做好了。”


    我迴神下朝外應了聲,搖搖頭甩開滿腦疑竇,便要開門出去,卻又迴頭囑咐床上的男子,“你呆在房間裏別出來,千萬不能被我媽知道。”


    要是讓她知道一個妖怪在家裏呆了那麽久,還和我那麽親密,估計會被嚇暈。


    沒有直接去餐廳,我來到儲物室,在櫃子中翻找著療傷物品,紗布,止痛藥……不知道對妖怪有沒有用,平時隻會降妖,還從未想過給妖怪療傷。


    “淩衣,你不在這裏吃啊?”


    母親將早餐擺在桌上,望向端著荷包蛋與麵包離座的我,我提著藥箱隨意擺擺手,“我就在房間裏吃了,昨天的作業還沒寫完。”


    謹慎地鎖上房門,我將早餐與藥箱擱在床上,隨即跪坐在一旁,取出一應療傷物品,“你別動,我來幫你療傷,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怎麽說他也曾救過我一命,總不能見死不救,況且我向來不喜歡欠人情。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蘊著笑意的桃花眸饒有興致地睇著我,任由我將他的長袍小心翼翼地掀開,隨之鋪展在眼前的傷口,觸目驚心!


    一道道紅色細痕自右腰處蔓延開來,交織成規則的蛛網狀,尾線仍向身體各處放射狀延伸,將瑩如玉髓的肌膚,渲染得分外妖嬈誘惑。


    這樣的傷,見所未見!


    “看傻了?”在他愜意的聲音中,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戳在了頰邊,撓得臉頰微癢,我這才驚醒,信手揮開那條金尾,“管好你的尾巴。”


    從藥箱中取出一團棉花,蘸過消毒水,我就著傷痕邊沿輕柔地擦拭起來,不時有黑發從頸邊垂下,拂在那蒼白的肌膚上,令他眯起了眸。


    “其實,把你的血奉獻點給我,會比這樣有用得多。”


    手下一頓,繼續將藥膏塗抹在傷痕上,鋪了薄薄一層,“免談。”


    並非吝嗇自己的血,隻是這血對妖魔而言無異於毒品,一旦嚐過便會上癮。


    將頰邊拂動的發絲撩到耳後,我緩緩為他纏上繃帶,“你怎麽受傷的?”


    “要從一群大灰狼的爪子下保護一隻小白兔,你以為容易麽?”


    似是戲謔又似無奈,我疑惑地側首顧去,而他已將視線轉向窗外,幽紫的長發鋪散在床上,一如開到極盛的妖花曼陀羅,絢美得令人窒息。


    因為小靈,或者現在該改叫鳳陽,藏在家裏,我上課時始終心神難寧,總擔心他會不會被老媽發現,雖然謹慎叮囑過他,但難免會有萬一。


    “今天的課主要講速度,在體術中,不管力道還是身法,都遠沒有速度重要,隻要速度夠快,任何攻擊都能避開,也能出其不意地攻擊別人……”


    午後的庭院,學生們在草地上圍坐一地,玖臣老師在中間把著教鞭講解著,深秋的涼風攜夾著片片落花拂來,將眾人浸潤在脈脈清香中。


    “風淩衣同學,這是你第一次聽我的課,能否認真點?”


    隨著老師的點名,一時全班人的目色齊刷刷向我掃來,女生們無不麵帶慍色,顯然對於我擾亂了她們視作偶像的老師的課程,極為不滿。


    我慌不迭站起身來,低低垂首,“老師,對不起。”


    居然在課上走神,還被發現了,真丟人。


    銀色的教鞭倒提,身形修長的男子負手向我走來,鏡片後的銀眸閃動著莫測之色,“既然風同學這麽有自信,那麽上來給大家演示一下吧。”


    “啊?”我全然始料不及,但老師的要求怎敢不從,於是寬敞的草坪中央,兩人遙遙相對,周圍的學生都不自覺放輕了唿吸,一片靜寂。


    而與他人迥然不同,水蘊的眉尖卻蹙著擔憂,不遠處的紗椰則幸災樂禍地看好戲,倚在樹下的伽隱直直盯著玖臣,血色雙眸裏藏著淡淡冷意。


    “我來攻擊,你來躲避,隻要能躲過三次,就算你通過。”


    對麵,玖臣噙著冰冷的笑弧,我緊了緊手指,三次,並不算多。


    前一刻還在前方的玖臣,一眨眼便不見了身影,完全看不到移動軌跡!


    四下一陣驚唿,來不及思考,身子瞬間側滑了出去,再抬首,先前立足之處,淡青色的長衣輕盈飄動,玖臣輕把著教鞭一徑笑得悠然。


    好詭異的速度,真的是一瞬間過去的,連移動的過程都沒有。


    異能者就算速度再怎麽快,也有移動的軌跡與時間,而他是完全沒有。


    對於學生們的目瞪口呆,玖臣踱步解釋道,“剛剛大家看到的是坐標移動。”


    坐標移動?!眾學生驚訝互覷,世上真的有這樣的術麽?若是能如此瞬間移動,什麽攻擊躲不過,什麽敵人傷不到,那豈不是無敵了?


    “地球上每一點都有一個對應的坐標,這種術就是在腦中運算出下一個坐標,自身便瞬間移動到那裏。因此,這個移動速度,並非身體的運動速度,而是大腦的運算速度。瞬間移動都有一定範圍,移動隻能在那個範圍內進行,範圍大小據施展者能力而定,小至一個房間,大至一個城市都有可能。”


    如此厲害的神技,當即有人舉手叫道,“老師會教我們麽?”


    玖臣惑人心魂的細眸透出莫測的笑,“這個大家學不來,老師隻負責演示。”


    話落,整個人憑空消失,一直緊盯著他的我早有準備,身子在同時掠了開去,直至眼角餘光再次收入那抹身影,方才陡然停下,輕喘了口氣。


    隻要在他消失的瞬間自己也動,讓他無法掌握自己的位置,應該就能避過。


    身體再怎麽快也快不過思維,但眼下隻需要躲過三次,隻差最後一次了。


    一時氣氛凝重了起來,所有人皆凝定場中的我們,不知是老師故意放水,還是我真有本事,竟接連兩次都讓我避過了,難免有些不可思議。


    雙目緊凝著那道身影,我暗自提起所有內息,繃緊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


    眼見他身影一晃,我一驚下毫不遲疑地掠了出去,同時視線急忙搜索,卻猛然發現老師竟仍立在原地,唇際那抹笑弧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不好,被騙了!就算位置不定,但掌握了動向也能輕易捉住。


    驚慌間身子不知該如何反應,玖臣卻在此刻驀然消失,幾乎是同一瞬間,耳後潛入男子帶著微妙冷嘲的聲音,“風同學,你大意了。”


    完全來不及反應,頸後乍受了重重一擊,一股眩暈立刻淹沒了所有意識。


    修臂一舒,穩穩接住頹然昏厥的少女,玖臣抬首朝驚愣的學生笑道,“老師不小心下手重了點,現在要帶風同學去醫務室,大家自行活動。”


    說罷抱起昏迷的少女,轉身款步而去,將眾人疑惑的目色甩在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有機會讓鳳陽出場了,其實玖臣和銀澈是有關係的哈o(n_n)o~


    玩過遊戲的童鞋都知道,速度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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