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許,當龍城的夜不再喧囂,當彎月掛上穹幕,藍傾丘和花若隱飄身離開了客棧,一個向著皇宮飛身而去,一個向著東宮太子府飛身而去。


    不多時,藍傾丘便來到了天牢外,看著燈火通明有禦林軍嚴加看守的天牢,藍傾丘蹙了蹙眉,難不成,榮意或者榮簡在這裏麽?看這排場,倒是不像榮簡,莫非,是襄陽王榮意?想到這裏,他勾了勾嘴角,若是榮意,倒是還好。當下,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天牢外。


    天牢之中,燈火通明,那於正中端坐的,正是冷了麵容,身穿王侯袍服的襄陽王。許是因著這幾日操勞,許是因為秦皇駕崩,榮意麵色有些憔悴,眼下,他正麵色不善的盯著麵前跪著一個頭發散亂,身穿囚服的肥胖婦人,這肥胖婦人,正是那萬花樓的王婆子。


    那王婆子頭發散亂,身上更是髒亂不堪,如今跪在榮意麵前,隻覺得麵前這人渾身散發著戾氣,這般被他意味不明的盯著,那低沉的氣息便要將她駭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身子輕顫著跪在他麵前,等著他開口發問。


    片刻,榮意起了身,隻見揮了揮手,將身後的禦林軍斥退,兩步踱到那王婆子身邊,看見王婆子那肥胖的身子在顫抖著,他輕嗤一聲,低低的開口:“你便是萬花樓的王婆子?聽說,你們萬花樓還有一個深居簡出的老板娘?她去了哪裏?”


    此言一出,王婆子嚇得身子似是篩子抖動一般,將頭緊緊的貼在那長滿了青苔的地麵上,王婆子顫聲道:“迴,迴大人話,小的,小的不知道老板娘去了哪裏,老板娘一向行蹤不定,除非是她自己迴來。小的,小的根本無法聯係到她。”


    她太害怕,牙齒都在打著顫。


    “胡說八道!到了這個時候,你竟還敢欺瞞本王!”榮意怒喝一聲。道:“你莫要欺我不在龍城,便不知道你們萬花樓的買賣!”


    王婆子隨著他的怒喝身子猛地一顫,似有些哭腔了,道:“大人,大人明察啊,小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那林媽媽她去了哪裏,平日裏,平日裏都是小的在打理著萬花樓的。”


    “哦,你這麽說。便是要將行刺皇上的罪名頂下來了?”榮意冷哼一聲,淡淡說道,此刻的他,哪裏還有一絲軟弱,那舉手投足間。全是帝王家的果敢與狠辣。


    王婆子聽他這麽說,忽的怔了怔,行刺皇上?行刺皇上!這個罪名,她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頂下來的!隨即,她便不住的將頭往地上磕去,口中更是哭著說道:“大人明察。這罪名,這罪名,小的即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承擔啊!大人明察啊,小的是冤枉的啊!”


    她不斷的哭訴著,更是不停的朝著榮意磕著頭。榮意被她哭的心煩,厲聲喝道:“住口!”


    王婆子一驚。連忙住了口,卻是因為方才哭的太急,又忽然停下,竟打起嗝來,一聲一聲的。聽起來好不惹人發笑。


    榮意卻是沒有發笑的興致,他皺著眉走迴座椅,冷聲道:“你既然知道這罪名你頂部下來,便快些將那林媽媽的住所供出來,否則,本王便要大刑伺候了!”


    王婆子驚慌的抬起頭,看著榮意那雙淩厲的眸子,她有些遲疑,到底自己這麽掩護著林媽媽值不值?萬一,萬一那人說話不算數,將自己的家人悄悄殺了,自己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她這般想著,心意便有些不堅定了。


    榮意豈會看不出她的動搖,當下,他便走進她身邊,半是恐嚇半是哄騙道:“你當知道,這可是行刺皇上,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你若是想替她頂替這罪名,或者,你以為若是真有人可以保的你家人無憂的話,那便是愚蠢了。你若是將那林媽媽的行蹤告知於我,我倒是可以留你家人一命,說不準,你也可以或者出去。”


    王婆子這下是徹底心動了,那人太過心狠,不過,這位王爺既然說了可以保她家人一命,便自然會做到。想到這裏,王婆子伏在地上,哭著說道:“大人明察,這行刺皇上的罪名,便是將那熊膽借給小的,小的也是不敢。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林媽媽和別人一起策劃的,小的完全不知情啊!”


    “那你還不將林媽媽的行蹤告知於我!”


    “小的,小的自當告知於大人,隻是,大人一定要說道做到,保的我家人一命啊!”王婆哭著說道:“小的賤命一條,死了便就死了,還請大人網開一麵,放過小的家人!”


    哼,死到臨頭,竟還想著與我做交易,不知死活!榮意眼中閃過一絲淩厲,卻是淡淡開口道:“你放心,隻要你將林媽媽的行蹤告知我,兇手一旦抓住,自然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到時自會放你們迴去。”


    王婆子得了他的保證,又聽聞自己還可以活著出去,心下開心,咬了咬牙,終於是狠下了心,對榮意道:“小的隻知道城南有一小院,林媽媽平素都在哪裏。”


    聞言,榮意皺眉道:“什麽小院,你可曾去過?說清楚一些。”


    王婆子抬起頭,看著榮意道:“那小院很是精致,在城南一帶很是罕見呢,小的曾經去過一次,大人若是需要,小的可以帶大人前去。”


    榮意看著她諂媚的嘴臉便一陣惡心,冷下了臉,喚進來候在外麵的禦林軍將她帶了下去,榮意盯著那忽明忽暗的燭火發了陣呆,當下便打定注意,明日便去那城南拿人,隻是,這已經過了十日了,那林媽媽怕是已經逃走了吧......


    天牢之中,隱了身形的藍傾丘看了眼榮煜,轉身走向了關押著明月的牢房。


    天牢之中的明月早已不是往日那般光彩,她麵容憔悴,雙目無神深深的凹陷下去,那明豔的麵容之上更是被刻了一個大大的囚字,想來是榮意也想到了明月和夕顏的關係,對她用了刑。


    看著此時的明月,藍傾丘搖了搖頭,卻並無憐惜她的意思。她既然願意做榮簡的棋子,便自然知道要付出的代價,就像是那已經亡故的夕顏,她在金殿之上是何等的風光,可是不過瞬息之間,便命喪黃泉。


    看了眼明月,藍傾丘手中忽的溢出一道藍色的光暈,那光暈忽閃著飛向明月腦中,之間原先呆坐著的明月忽的一怔,繼而便瘋了似的撲打這牢門,朝著外麵的獄卒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我要寫認罪書!我要寫認罪書!快來人啊!”


    她不管不顧的大喊著,將這天牢中的囚犯都驚動了,一些原本就安插進萬花樓平日裏監視著她與夕顏的人則是一驚,不行,不能讓她招供,否則,便要懷了主人大事!


    可是他們同樣被關在天牢之中又有什麽法子,更何況,他們又與明月相隔甚遠,隻能咬著牙眼睜睜看著被明月驚動了的榮意大步朝著明月的牢房走去。


    明月看著闊步向她走來的男子,大聲道:“快拿紙筆來,我要寫認罪書!”


    榮意揮了揮手,便有獄卒將紙筆遞上前,明月拿過紙和筆便坐在地上奮筆疾書,獄卒看著她想也不想便迅速的將那一張紙寫滿了,有些疑惑的嘀咕道:“先前動用多麽大的酷刑她也不招,怎的今日竟是寫起了認罪書了。”


    不僅是獄卒,榮意更是疑惑,他早便聽說了這個明月,嘴可是硬的很,便是那獄卒毀了她的容貌,她都未曾開過口,如今,竟是埋頭寫起了認罪書。不多時,榮意便發現了明月的不對,她一直是僵硬著身子的,甚至連想都不必想直接書寫,難道,是有人在助他嗎?


    榮意抬起頭四下望去,可這天牢之中,除了他們幾人,便是這牢房中的囚犯,真的會是那幾位仙長嗎?


    一直隱著身形的藍傾丘見他有所發覺,勾了勾唇,輕輕揮了揮衣袖,一陣清風拂過,將他身邊的燭火熄滅,看著榮意驚喜的麵容,他悄悄離去。


    迴到客棧時,花若隱早已迴來,隻是他麵色略有不善,似是見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物,藍傾丘看向一邊的落香,無聲問道:“他這是怎麽了?”


    落香輕笑一聲,倒了一杯清茶遞給她,輕聲道:“安陽王。”


    安陽王三字一出,藍傾丘便已經知道他麵色為何不好了,定是被那安陽王惡心到了。輕聲一笑,藍傾丘接過落香遞過來的清茶,坐到了一邊,淡淡開口道:“怎麽,你去太子府那邊,可是查出有何不對的麽?”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花若隱便猛地將手中的茶盞摔倒了桌上,厭惡的說道:“別提那惡心的兄弟倆,你可知,你可知他們是什麽關係?”


    他麵色豈止是難看,簡直是怒不可遏,似是想起了那二人,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吸了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惡心,壓低了聲音,道:“他們二人,竟都是那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的!我去太子府的時候,他們二人正在做那惡心之事!真是想想都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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