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蛇皇消失的那一瞬間,綠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是對終其一生卻求而不得的最後哀鳴。


    笑青山和蛇皇布下結界狼狽的的躲閃著,怎奈他二人可以將雪花隔絕在外,卻是無法阻擋那滲入骨髓的冰寒之氣。


    蛇皇被冰寒之氣刺激的直打哆嗦,哆哆嗦嗦的卻還不忘狠狠的威脅落香,道:“小丫頭,你若是想看你的相好被我的毒毒死,那你便盡管凍死我們把!”


    落香抬眸看了眼藍傾丘,語氣溫柔,“毒死?蛇皇,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又怎麽會讓他死。”


    蛇皇見在落香這裏討不到便宜,恨得牙癢癢,對笑青山道:“你不是很厲害麽?怎麽連這丫頭的一招都抵不過。”


    笑青山正運起全身功力來抵抗已經漸漸滲透進身子裏的冰寒之氣,哪裏有功夫理她,眼見便要抵不住這寒冰之氣,笑青山心思百轉,忽然想起來,蛇皇本就是陰寒之體,若是將她丟出去對付這二人,不知道會是什麽效果。不過,笑青山看了眼蛇皇被凍得恨不得現出原形的樣子,這蠢蛇怕是也沒什麽用,罷了,罷了,能拖一時是一時吧,總比他先被凍死的好。


    眼見大雪越下越大,笑青山有些支撐不住了,大聲對落香道:“喂,我可以放過你們,隻是蛇皇不放你們,你們若是有什麽不憤的,便去找她報仇好了。”


    蛇皇聽到笑青山的話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笑青山丟了出去,沒有了笑青山的保護,蛇皇哪裏可以低的住這透骨的冰寒之氣,當下便被凍僵了,她恨恨的看著笑青山,狼狽不堪,怒聲罵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落香挽起劍花,收了劍勢,看著已經被冰寒之氣折騰的去了半條命的笑青山和蛇皇,道:“如今。你二人可還想著要占去我二人的身子而逃出蠻荒嗎?”


    蛇皇本欲趁著落香不備而偷襲,看到笑青山睇過來的眼色,略略一頓,一向嬌柔的聲音多了幾分黯啞,對落香道:“我本也與你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隻是那林無念在你們手上,她騙我殺了我相公,殺夫之仇不共戴天,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出去蠻荒。”


    她抬起頭,看著落香的一雙紅眸極為認真。不見半分魅惑之態,“隻要你將林無念交給我,我便不再參與你們和他的事情,你們要走,我也絕不攔著。”


    落香看了眼信誓旦旦的蛇皇。從袖中取出那顆關著林無念的珠子,對蛇皇道:“你想殺了林無念來替你的亡夫報仇?”


    蛇皇看著落香手中林無念,一雙紅眸似有火焰灼灼燃燒,“不錯,待我殺了林無念,我的相公便也可以安息了。”


    林無念頭昏腦漲的被落香拿出來還有些迷糊,又聽到蛇皇的一番話。頓時明白了落香將她拿出來的用意何在了,狠狠的瞪了眼落香,“好好好,好你個小丫頭,你便是這般恩將仇報的嗎?用我來換你們的生路!”


    落香看了眼林無念,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被林無念打斷了,“罷了,是我林無念有眼無珠,竟輕信了你這個狡猾的丫頭。”她轉過身看著蛇皇,不屑的冷哼一聲。“蠢蛇,當年是你自己蠢輕信了我的話,我本是好意,你怎的也恩將仇報?”


    蛇皇大怒,“林無念!你竟還敢提當年!若不是你哄騙我說火山口的岩漿可以脫胎換骨提升修為,我又怎麽會傻乎乎的將我相公仍進火山口中!”


    林無念哈哈哈大笑,瘋瘋癲癲,張狂不已,“將那條笨蛇的骨頭燒化了可不就是脫胎換骨了嗎?我好心告訴你方法,是你自己太蠢,沒有尋到合適的時機,才害了那條笨蛇,怎麽倒是怪起我來了。”


    “林無念,你今日便是說破天來,我也要殺你泄恨!”蛇皇恨聲道,朝著落香手中的林無念飛了過來。


    林無念方才的一番話不過是為了亂了蛇皇的心智,眼下見蛇皇被逼急了,朝自己殺來,她多少有些沒底了,瞥了眼落香,有些哀怨,這丫頭方才還說將自己送給那條蠢蛇,如今怕是不會出手了,唉,想不到自己竟是死在這條蠢蛇的手上。


    蛇皇手中的長鞭甩動,狠狠的向落香手中的林無念抽來,落香眼見這一鞭要落到手中的珠子上,她微微皺了皺眉,身形移動,帶著林無念躲過了這一鞭,冷著眼對蛇皇道:“蛇皇,我可沒說要將林無念任由你處置的話,你這般在我麵前揮鞭相向,倒是不知道要打的那個,是我,還是她?”


    她不緊不慢的語氣讓蛇皇心裏咯噔一下,退迴到一處安全的地方,看著落香不悅的小臉,道:“你這丫頭,果然和林無念是一夥的,偷奸耍滑,真是不輸她半分!”


    落香輕咳一聲,無辜的說道:“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並沒有阻止你來殺她啊,隻是,你若是可以把你們的恩恩怨怨的說清楚一些,我也可以決定要不要將林無念給你啊。”


    藍傾丘在一邊悶聲偷笑,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看蛇皇的笑話,真是......幹的漂亮!


    笑青山在一旁不住的給蛇皇打眼色,奈何他一雙眼睛都要抽筋了,蛇皇仍是沒有看到,笑青山輕歎一聲,好吧,你自尋死路,蛇皇,一路走好......


    蛇皇被落香的一番話氣的瞪大了雙眼,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指著落香的手指都有些顫巍巍的,“你你你,你這個小丫頭,你這是在找死你知道嗎!”蛇皇長鞭狠狠一甩,那長鞭頓時變長,像一條蛇一般靈活的扭曲著向落香抽去。


    落香低歎一聲,真是好小氣的蛇皇,都不能好好的說個笑嗎,她有些同情的看著林無念,“我懂你了,想必,你當初也是這般與她交手的吧?”


    林無念冷哼一聲。頗為傲氣的轉過頭去,還不忘提醒落香,“喂,那蠢蛇的鞭子要到了。你確定不要躲一下嗎?”


    落香身姿輕靈,緩緩後退,手中的短劍被她操控著向蛇皇攻去,蛇皇不似落香這般輕鬆,她懼怕於寒霜劍的寒氣,連忙收迴長鞭來抵擋。落香也不急不躁的逗弄著她,蛇皇心中惱怒,卻礙於寒霜劍的威力而不敢動。


    笑青山看著麵前僵持著的二人,皺了皺眉,悄悄的靠近安靜的坐在一邊的藍傾丘。這時。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綠色,笑青山挑了挑眉,看了眼蛇皇,嗬,這下有意思了。


    綠竹悄悄的靠近。自以為是小心翼翼,卻早已被笑青山和藍傾丘發覺了。他看著蛇皇被落香困在哪裏而不敢出擊,有些擔憂的驚叫了一聲,“蛇皇!”


    蛇皇一僵,手中的長鞭直直的垂了下來,她僵硬著身子轉過頭去,看著綠竹一身鮮綠的長衫穿在身上。更襯得他眉眼清麗,身形高挑。蛇皇怔怔的看著他,那神情,卻像是透過綠竹而看到了遠方。


    綠竹看著望著自己出神的蛇皇,夜了咬唇正要開口,卻見落香的短劍已經直直的朝著蛇皇的胸口刺去。


    綠竹大驚。驚叫一聲,向蛇皇衝過去,“蛇皇小心!”


    蛇皇迴過神便見寒霜劍已經來到自己胸口,她伸手去抓,寒霜劍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將她的手劃破。停也不曾停頓,狠狠一劍刺進她的胸口。蛇皇怔怔的看著自己胸口,被寒霜劍的劍勢帶飛,狠狠的釘在一棵大樹上。


    落香一揮手,寒霜劍被她收迴,蛇皇被狠狠的摔下來,悶哼一聲。


    綠竹驚呆了,怒吼一聲,飛身撲過去,將蛇皇從地上扶起來,看著她胸口血流不止,有些無措,“蛇皇,你還好麽?”


    蛇皇費力的抬起手,想要撫摸綠竹的臉,卻無奈身體裏的力氣已經漸漸流失,寒霜劍的冰寒之氣已經滲透進她的五髒六腑,她顫著聲音,道:“你,你怎麽,怎麽來了?”


    綠竹抓著蛇皇的手,一雙綠色的細長眼眸中盡是悔恨,“我,我見天上忽降大雪,而你又不在死亡峽穀,我擔心你出事,便過來了。”


    蛇皇被他摟在懷中,從胸口開始蔓延的冰寒之氣已經讓她的身子開始麻痹,她喃喃道:“你,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綠竹懊悔不已,他又豈會不知,若是自己方才沒有出聲幹擾了蛇皇,她又怎麽會受傷,自己,不該來的!


    林無念看著蛇皇那副樣子,心下高興不已,對著落香道:“沒想到啊小丫頭,你下起手來,竟也是毫不留情呢。”


    落香冷眼看著蛇皇和綠竹,神色淡漠,若不是綠竹的忽然出現,她是不會殺了蛇皇的,可綠竹偏偏來了。藍傾丘如今沒有法力,有笑青山和蛇皇二人在,她尚不擔心,隻是綠竹的出現讓她意識的危險,她不能冒險,藍傾丘,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蛇皇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慢慢流失,她看著綠竹,輕聲道:“有些話,再不說,我怕便沒有說的機會了。”她費力的開口,綠竹緊緊的摟著她,搖著頭,“不,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會有事的。”


    蛇皇搖搖頭,“我,我怕是活不成了,但是,我不想騙你,綠竹,真的。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將你當成了他的替身,我,是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


    綠竹搖著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心甘情願的。”


    蛇皇的身子已經有些透明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是,我不願意。你值得更好的,若不是我,不是我太過自私,將你束縛在身邊,你現在,你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很好。”


    “你可以恨我,因為終究是我囚了你,我知道,你是不情願的,所以,你有機會了,去尋找你的良人吧,然後,然後要幸福的活下去。知道麽?”蛇皇聲音越來越微弱,看著綠竹輕聲說道。


    她紅紅的眼眸變得清明,看著高高的蒼穹出神,似看到了什麽,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再無一分妖媚,幹幹淨淨的,像是那天的顏色。


    綠竹怔怔的,看著懷中的人漸漸變得透明,他用力的抓去,卻隻抓到了一絲冰涼的氣息。


    他望著湛藍的天幕,一雙清明的綠眸變得有些混沌,閉了閉眼,兩行血淚緩緩流下,腦海中,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她笑的那樣嬌柔,像是一縷春風拂麵,讓他的心也緊跟著顫動,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淪陷了。


    你說,你知我是不情願的,可你又怎知,我這所謂的不情願,隻是對那一份無望的愛的求而不得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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