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風輕雲淡時,波濤洶湧暗藏之。


    藍傾丘勾了勾嘴角,並未問他為何出現在這裏,卻是將那茶碗放下了,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笑青山。


    笑青山不動聲色,失神的雙目淡淡的看迴去。


    落香搖了搖頭,默默轉過頭去,周圍環了一圈各異的鳥獸,均目露崇拜之色的望著那笑青山,落香暗道這笑青山也是一個厲害的,竟可以讓這麽多的遠古兇獸所臣服於他。落香冷不防的瞧見不遠處的棲容,看了眼笑青山,了然一笑,轉過頭來。


    藍傾丘順著落香的目光看過去,神色淡淡瞥了棲容一眼,對落香道:“香香可是覺得無趣麽?”


    落香似有倦意,點點頭,“是無趣了些。”


    棲容身子一僵,咬了咬唇,看著笑青山淡漠到透著寒意的背影,抬腳走上前,柔聲嬌笑了,香風浮動,她伸手輕輕撫去笑青山肩頭的落葉,“王怎麽也不多睡一會兒,小鬆鼠也是,也不攔著點。”


    笑青山看了眼身邊癡癡的看著落香和藍傾丘的小鬆鼠,揮揮手,“少睡一會也無妨,若是錯過了這二位的仙音,才是憾事呢。”


    棲容看了眼藍傾丘,順著他的話說道:“如此,倒是棲容無福了。”


    落香興趣缺缺,隨意的掃了眼周圍,眼見日頭漸漸升起,雖不甚熱,卻也沒了方才的興致,對藍傾丘道:“師叔,可要迴去嗎?”


    藍傾丘點點頭,拉著落香起了身,“迴去吧,實在無趣了些。”


    二人說走便走,也不管那笑青山和棲容。


    笑青山端起方才那碗清茶,放在鼻尖嗅了嗅,輕歎一聲,隨手便潑了出去。淡淡道:“棲容,看來是你來的不對,讓兩位反感了。”


    棲容嬌軀輕輕一顫,迴頭看了眼那頭也不迴的二人。噗通一聲跪在笑青山身邊,“王說的是,是棲容的不對,壞了二位的雅興。。”


    笑青山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淡淡,“錯了,你要跪的,可不是我。”


    一旁的小鬆鼠瞧得莫名,王不至於為了那兩人這麽折辱棲容,可看他這樣子。卻也不像是說笑。


    棲容轉過身去,對著落香和藍傾丘跪下去,“二位請留步,若是二位嫌棲容礙眼了,棲容向二位賠不是便是了。”


    落香看了眼藍傾丘。道:“哪裏是你不是,實是我二人有些乏了,想迴去休息休息。”


    棲容略略有些遲疑,她看了眼笑青山淡漠的側臉,這人不知是什麽意思,可是要他們留下麽?咬著牙應聲,帶了幾分可憐。道:“二位可是生了棲容的氣嗎?若是如此,棲容走便是了。”


    她雖說著離開,可哪裏舍得動彈一步,眼巴巴的等著落香和藍傾丘迴頭。


    落香輕歎一聲,這世間就是有樣的人,明明與你無關。卻是非要往自己身上攬。生你的氣,我們有事做什麽生你的氣?


    她是不願迴頭的,修仙之人要求心念堅定,迴頭既意味著對自己的決定猶豫,是以。她修到今日從未迴頭。可是,那棲容可憐兮兮的跪在身後,他們若是不迴頭,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落香跟藍傾丘頓住了腳步,迴了身,看著棲容道:“你這又是做什麽,都說了與你無關。”


    棲容看了眼笑青山,意有所指,“棲容可是哪裏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惹了二位不快麽?”


    落香搖了搖頭,“不曾。”


    “那可是我們招待不周?”棲容道。


    “也不曾。”落香道。


    棲容有些無措了,她看了眼落香,轉頭看向笑青山。


    笑青山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二位遠來,不如便由我帶二位在這山穀中遊玩一番吧。”


    藍傾丘挑眉,終於肯說了麽?嗬!“若是我二人不去呢?”


    笑青山笑了,“對這山穀,對這蠻荒碎片,想必二位很是好奇吧?”


    藍傾丘點點頭,“不錯。”


    “那便來吧。”


    笑青山起身,小鬆鼠自覺的跳到他肩頭,對他小聲道:“王,棲容還在這裏呢。”


    笑青山看了眼棲容,“棲容也一起吧。”


    棲容點點頭,站起了身,跟在笑青山身邊隨著他向前走去。


    落香看著笑青山的背影皺了皺眉,“這個笑青山,真是古怪。”


    藍傾丘倒沒有覺得有什麽,“他既然想讓我們去,我們跟去便是了。”


    “師叔難道不覺得奇怪麽?先前他讓兇獸去攻擊你們,後又派棲容去蛇皇哪裏要人,為的僅僅是讓我們在這山穀中遊山玩水麽?”


    藍傾丘搖搖頭,“哪裏有這麽簡單,還記得那日棲容的話麽?”


    “話?什麽話?”落香不解的問道。


    “她蛇皇說的,離開這裏。”藍傾丘說道。


    落香想起那日,棲容確實說過這話,難不成……看了眼藍傾丘,藍傾丘點點頭,“我們跟過去。”


    落香跟著藍傾丘向笑青山離去的方向走去,口中卻是又小聲的嘀咕著:“就知道冒險,不知道一個對付兩個很是辛苦麽……”


    藍傾丘輕笑,看了眼落香,搖了搖頭,這個丫頭竟然到現在都未發覺自己法力已經恢複了,罷了罷了,那便等動起手的時候再說好了……


    二人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那小鬆鼠調皮的緊,小小的腦袋搭在笑青山的肩頭,巴巴的看著落香和藍傾丘手牽著手走來,它玩心大起,對著落香又是眨眼間又是瞪眼的,很是可愛。


    笑青山像是沒有發覺肩頭小鬆鼠的動作,淡淡對棲容道:“昨夜裏可是累著你了麽?”


    小鬆鼠肥肥的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一番景象,頓時僵硬了。


    棲容麵色一紅,沒有想到他竟會將這事說出來,還是當著小鬆鼠的麵,微低了頭,小聲道:“還好。”


    笑青山似未發覺棲容的窘迫,笑著看了眼棲容,“那便好,若真是累著了,倒會教我傷心了。”


    棲容唯有會以害羞的輕笑。


    藍傾丘與落香走在後麵,雖不曾刻意去留意他們的話,卻也是完完整整的聽了個一字不漏,落香暗歎,妖魔的體力真是驚人,看棲容這也不算很是豐潤的身板,竟可以和這笑青山折騰一夜,真是大開眼界了。


    藍傾丘瞥了眼笑青山,不滿的看了一眼落香,傳音入密道:“小丫頭,若在胡思亂想,小心我今夜便提前行那周公之禮。”


    落香麵露尷尬,瞪了眼藍傾丘,“我才沒有胡思亂想,胡思亂想的那人是師叔吧?”


    藍傾丘輕咳一聲,轉過頭去,才不接落香的話。


    他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走出了這片山坡,山坡來到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不遠處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落香細細辨認,原來是初進山穀時經過的若水河畔。


    笑青山停了腳步,迴身對二人說道:“二位定不會忘了這條若水河,今日,我便給二位講一講這若水的來曆。”


    落香挑眉,“若水麽?不就是上古時期,水神與火神不和,二人戰於諸天,火神將水神的缽盂打破,那缽盂中所盛的若水被傾灑一空,水神才不敵火神的麽。”


    笑青山搖搖頭,“非也。姑娘所說的若水,可並非此處若水。這蠻荒碎片中,又怎麽會被水神的若水灌進來?”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蠻荒碎片中的若水是從何而來?”落香問道。


    “這蠻荒碎片裏若水的來曆,還要從那久遠的一場戰鬥說起。”笑青山神情有些恍惚了,一雙無神的雙目似是看透了若水,看向了那久遠的前世。


    棲容靜靜的站在笑青山身邊,這,原來這便是他的前世麽?難怪一直琢磨不透,原來,他竟是一個神仙,會有這樣的神仙嗎,可是,他現在卻也隻是一個亡魂了,不論前世是什麽。


    藍傾丘聽著笑青山娓娓道來,關於若水,關於蠻荒碎片,關於他。藍傾丘麵無表情,對笑青山道:“可是想要離開這裏?”


    笑青山雙目徒然綻放了光彩,望著藍傾丘道:“你可有辦法?”


    藍傾丘搖頭,“沒有。”


    笑青山有些失望,“沒有麽?若連你也沒有辦法,那便是注定,注定我要留在這裏了。”


    藍傾丘淡笑,“即便有辦法又如何,即便是你能出的蠻荒碎片有如何?你即使死後被人封印在了這裏,那便是封印你的人不希望看到你魂飛魄散。你可以在蠻荒碎片中長存,卻不可以在外麵活一刻,這樣,你還要出去麽?”


    笑青山有些猶豫了,“把我封印在了這裏的那人,不知他是什麽意思,盼我好過麽?可是,在這裏不受天道輪迴的限製,長此以往,昔日的快活也會變得乏味......”


    忽然想起什麽,笑青山道:“你既然知道我被封印在了這裏,那可知道這封印之法如何破解麽?”


    藍傾丘點點頭,“我雖知道這封印破解之法卻也是不會告訴與你的,更不會幫你解開,你身上魔氣太重,仙根早已被魔氣腐蝕一空,若是放你出去,免不得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笑青山淡淡道:“你多慮了,我出去隻為尋到那位將我封印在此處的人,問一問他,究竟是為何將我封印在此處。”


    藍傾丘看著笑青山執拗的麵容,歎了口氣,對落香道:“香香你且在這裏等一等,莫要走遠了。”轉頭對笑青山道:“你既然想知道,那便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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