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傾丘從一開始,便未將那少年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那少年言之鑿鑿的話,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他活了這麽幾十萬年,世上萬事萬物皆看得透徹,又豈會輕易的信了他的話。


    可是,他謀算得了前世,謀算得了今生,卻獨獨不能謀算自己,他若是知道這少年日後會是他最強大的對手,今日說什麽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一黑一藍兩道身影在空中快速掠過,向著遠處飛去,隻聽見唰唰的破空之聲傳來,驚起雪地中的鳥獸。


    藍傾丘緊跟著那少年向著遠處飛去,隻見前方一片層巒疊嶂被厚厚的白雪掩蓋,最前方,一塊高高的石碑聳立,藍傾丘身形略微停頓,這裏便是那處古墓麽?看了看前方的黑衣少年,這少年處心積慮將自己隱道了這裏,難不曾是為了進古墓?


    少年轉身,墨發飛揚,黑袍被風吹出一道淩厲的弧度,那一瞬間,讓藍傾丘想起了在許久之前曾與他交過手的魔君韓謙,這少年,真是得到了魔君韓謙的真傳,舉手投足間,渾身的氣勢收放的恰到好處,他毫不懷疑,若幹年後,這少年成長起來,必定會超越韓謙。


    “藍傾丘,神君陌夕,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可還記得魔君?”


    那少年看著藍傾丘淡淡開口,雙眼緊緊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藍傾丘輕笑,“果然,他跟你說了?”


    少年點點頭,“不錯。魔君說。很是想念神君呢。”


    藍傾丘不可置否,“你將我引來這裏。是因為韓謙?”


    “嗬,怎麽會,”少年輕嗤一聲,“我來襄陽,隻是為了這塊玉。”


    少年晃了晃手裏的玉。對著藍傾丘說道。


    遠處落香和花若隱緊隨著他們趕到,看著那少年得意的樣子,落香隱約覺得,這少年有些似曾相識。卻也隻是有些相似而已,那被她掛念著的人,怎麽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道少主,那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年,愛惜飛蛾紗罩燈。掃地不傷螻蟻命,如今正遠在千裏之外,不知在做些什麽,或許,又被師傅罰了吧......


    卻說彌藍被林祁帶走一路朝著一處雪山飛奔而去,林祁運足了功力,唿吸之間便飛出十裏,他雖走得快。卻將彌藍抱得穩穩的,一點顛簸都不曾。彌藍靠在他懷中,隻覺得這個懷抱很是溫暖。讓她想起幼時被父皇抱在懷中,小手緊緊抓著林祁胸前的衣袍,口中輕聲道:“父皇,娘親,彌藍好想你們。”


    林祁看著彌藍蒼白的小臉,小小的嘴唇有些幹裂。渾身散發著滾滾熱氣,心頭湧上一陣酸澀,不由得開始埋怨黎水,真是的,動手便動手,下什麽毒!


    林祁腳步不停,飛速向那山頭奔去,片刻後,兩人終於來到了山頂,林祁看了看麵前散發著森森寒氣的冰泉,若是跳下去會立刻被凍僵的吧,可終是不忍心,咬了牙抱著彌藍跳了進去,那刺骨的冰水激的他渾身哆嗦,雙腿剛一進入冰泉中便被凍僵了,林祁抱著彌藍的身子不住的打顫,他不敢運功抵抗,隻能咬著牙強撐。


    彌藍被他抱在懷中,隻有少許的冰水沾到身上,被林祁抱著的身子不再滾燙,體溫也慢慢降了下來,彌藍輕輕睜開眼,看著抱著她的男子,皺了皺眉,“怎麽是你。”還以為是父皇和娘親來接她了。


    林祁哼了哼,有些不自在,“怎麽這麽多廢話,老子正好路過,順便將你帶來了。”


    彌藍也沒有多想,看了看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問道:“這是哪裏?”


    “襄陽城北的一處雪山。”林祁輕咳一聲道。


    彌藍是舒服了,他可就受罪了,身下是冷冽刺骨的冰泉,懷裏卻抱著像個火爐似的人,這可真是冰火兩重天了。


    彌藍沒有發覺到林祁的尷尬,不老實的動來動去,正在林祁要受不住的時候,彌藍歡喜的大叫一聲,“逝初,羽殤,我在這裏!”


    林祁抬眸看去,之間一隻大鳥馱著一個一身白衣的紫眸少年,身邊還有一個駕著雲頭白衣少年,他見過這兩人,正是白羽殤和逝初。


    林祁原先還假扮過逝初參加淨瓷仙會,如今見了,竟有些做賊心虛,輕咳了一聲,便想要溜走,隻可惜雙腿被冰泉水凍僵了,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逝初與白羽殤尋了彌藍許久,如今見他安然無恙,放下心來,兩人落了地,正要說話,逝初大驚,指著彌藍的手指都有些顫巍巍,“你你你,彌藍!你讓一個男人抱著像什麽樣子,還不快些下來!”


    彌藍不甚在意,“怕什麽,這個大塊頭才打不過我呢。”挑釁的看了眼林祁,“喂,你說,是不是?”


    林祁輕咳一聲,不敢看逝初瞪過來的的眼神,說道:“是是是。”心道:這些虛彌的小鬼看起來年紀不大,怎麽一個個的殺氣這麽重啊......


    逝初瞪著大眼,看著林祁,又看了看彌藍,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白羽殤好笑的看著別扭的逝初,對著林祁客氣道:“多謝相救,隻是,”白羽殤佯作為難的說道:“這男女畢竟有別,閣下還是將彌藍放下來吧。”


    逝初聞言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林祁,“你一個魔道妖孽管我們修仙之人的事做什麽?而且那下毒之人又是你們四大護法之一,你不是應該幫著那個黎水的麽?”


    林祁被逝初的話問的一怔,張了張口,發現確實有些詞窮,好好地理由說不出來,急道:“我樂意怎麽了!”


    “嗬,”逝初冷笑一聲,伸出手團了個雪團朝他和狠狠砸過去,“我讓你樂意。讓你樂意!”


    “喂!逝初,你發什麽瘋?”林祁倒是還未開口。彌藍那邊已經開始尖叫了,原來,林祁為了躲避逝初扔過來的雪球,竟將彌藍掉進了冰泉裏,彌藍被泉水冰的一個激靈。忽然竄出水中,看著逝初道。


    逝初轉過頭去,也不看她,哼了哼,“讓你清醒清醒。”


    彌藍大怒,“說話就說話,你哼什麽哼!”


    “哼,要你管!”逝初瞪了眼彌藍道。


    白羽殤拉住眼看就要打起來的兩人。笑道:“逝初,你氣什麽,林祁是在幫彌藍驅毒。”


    逝初這才想起來,看著彌藍渾身濕噠噠的,麵無表情的拉過她,運功為她烘幹身上的衣衫,別扭的說:“好了沒有,快去找師叔他們。”


    彌藍紅著臉。點點頭,扭捏的說道:“好了。”


    白羽殤無奈的看著兩人,對早已經傻在一旁的林祁道:“不管如何。今日還是多謝了。”


    林祁迴過神,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他向來不懂得掩飾,對白羽殤道:“都說了是我樂意,你還謝什麽!”


    逝初聞言,瞪著大眼道:“你這隻臭麒麟。是不是又找打?”


    林祁怒,使勁的拍了下冰泉上的冰層,震得的冰泉水激蕩,濺了三人一身,“怎麽樣啊,我林祁還怕你不成!”


    逝初大怒,正要施法,被白羽殤攔下了,說道:“如今不是與他交手的時候,落香她們現在何處還不知,我們還是盡快與她們會合的好。”


    彌藍點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快去找師姐她們吧。”


    逝初恨恨的瞪了眼林祁,三人駕雲而去。


    林祁惱怒的一掌打在雪山上,隻聽得轟隆一聲,雪山像一匹匹龍馬,奔騰著,向他衝過來。林祁傻眼,想要躲開卻因為身子被泉水冰住了而動彈不得,林祁看著雪層滾滾而來,苦笑一聲,“讓你作死,活該。”


    “知道是在作死了?”


    一道淡漠的聲音傳來,林祁大喜,“大哥?”


    柏鳳馭鳳而來,一身白衣在紅的似火的鳳凰身上分外惹眼,鳳凰快速飛到林祁身邊,雙爪抓起林祁的肩頭將他提了起來。


    就在林祁剛被提起來,雪山覆蓋了方才的那處冰泉,林祁後怕的拍了拍胸口,道了聲好險。


    柏鳳麵無表情,“林祁,你當知人妖殊途,且她又是修仙之人,與我們乃是勢不兩立的。”


    林祁不在意的催幹衣袍上的水跡,淡悶聲道:“我知道。”


    柏鳳看了他一眼,便不再開口,馭著鳳凰向古墓的方向飛去。


    遠處,彌藍方離開不久便聽見一聲巨響,迴頭看了眼那座山頭,隻見常年覆在山上的積雪像是脫韁的野馬,奔湧著向下麵湧去,有些擔心的說道:“什麽聲音啊?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逝初淡淡道:“能有什麽事,快去尋師姐她們吧。”


    白羽殤看了眼,說道:“像是雪崩了。”


    “什麽?雪崩?”彌藍驚訝的說道,林祁還在那裏呢,會不會出什麽事啊?”


    逝初冷笑一聲,“他可是堂堂的魔界四大護法之一,能出什麽事。”


    彌藍不放心,“不行,我要迴去看看。”說著便駕著雲頭向那山頭飛去。


    逝初在後麵急的跳腳,這個瘋丫頭,真是想一出事一出,那可是雪崩,雪崩啊!你去又能有什麽用!


    白羽殤看著彌藍漸漸遠去的身影,對逝初道:“一起過去吧,別讓這丫頭再出什麽事了。”


    逝初暗罵一聲笨蛋,跟著白羽殤一起向彌藍追去。


    “林祁!”彌藍看著麵前被白雪覆蓋的冰泉,大聲喊道。


    “別喊了,一定是走了。”逝初在她身後涼涼的說道。


    “真的嗎?”彌藍問道。


    逝初輕咳一聲,“他既然不在這裏,一定是走了。”複有不耐煩的嘀咕道:有什麽可擔心的,那頭臭麒麟還能出什麽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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