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城內一家較為隱蔽的小店裏,一個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正輕品一杯香茗,如玉的容顏略顯蒼白。長指輕扣在檀木桌麵上,長長短短,似在彈奏一首樂曲。


    “這麽說,他們是去了大哥名下的客棧?”男子抬眸,問向一旁站著的家仆。


    “迴二爺,是的。”家仆說道。


    “嘖……”


    男子放下茶盞,伸手捏起一塊點心,輕聲哼唱道:“吾身吾心,君身君心,與君同身,與君同心。君心冷冷,吾心戚戚,君心不悅,吾心不安。君乃佳人,衣冠勝雪,吾為螻蟻,卑微入塵。君為鳳凰,火光衝天,吾乃孤狼,暗夜幽光。祈與君同,燃之何妨?狂縱於世,吾已為魔。”


    家仆愣愣,不知自家主子這是打哪裏聽來的小曲,雖不太懂得是何意思,隻是主子所言,必然都是極好的,連聲讚妙。


    男子微微一笑,對著一旁站著的二人中的一個較為瘦弱的家仆道:“榮連,你且來說說妙在哪裏?”


    名喚榮連的家仆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實話道:“小的不懂這些,隻是既然是從二爺口中說出,自然不會是差的。”


    男子哈哈一笑,喜色溢滿臉龐,一張蒼白的臉也變得紅潤起來,男子站起身,對二人說道:“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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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


    床榻上,逝初麵色蒼白,身形消瘦,正沉沉的睡著。


    “他什麽時候能醒來?”彌藍問道。


    落香伸出手去,把了把脈,見逝初體內的魔氣已被驅除幹淨,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對彌藍道:“稍時便會醒來,隻不過會有些虛弱,待會去讓廚房頓些滋補的湯水加以靈芝草給他服下。”


    彌藍點點頭,默默記下。


    花若隱道:“逝初既然已經無礙,你們也不必再擔心了。趕了幾天路,不如迴去歇一歇。”


    落香搖搖頭,走到花若隱身邊坐下,“無礙,這點累算什麽,倒是師叔,先前與遠古兇獸窮奇一番惡戰,現在又為逝初運功驅除魔氣,定是勞累了。”


    花若隱輕笑,看了眼藍傾丘道:“師叔哪有這麽虛,這時候即便是再來一群兇獸,你看師叔能不能將它們活剝了去。”


    藍傾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你這麽洞察分明的,若是下次再遇到那孽障,便由你出手好了。”


    花若隱笑道:“那怎麽可以,這種事情,自然是需要師叔出手。若隱的功力,哪裏敵得過那遠古兇獸呢,師叔玩笑了。”


    落香對明譏暗諷的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彌藍道:“你也辛苦了幾日,不如迴去歇息歇息,我們在這裏守著便好。”


    彌藍點點頭,“也好,我去廚房頓些湯水來,等下逝初醒了便可以喝了。”


    花若隱皺了皺眉,正欲開口,藍傾丘道:“去吧,順便給我們也燉一些來。”


    落香驚訝,“師叔不是不吃這些的嗎,怎麽今日要吃了?”


    藍傾丘笑而不語,招唿彌藍去廚房燉湯去了。


    落香見彌藍出去了,才對藍傾丘道:“師叔是故意支開彌藍的?”


    藍傾丘點點頭,對花若隱道:“讓羽殤將玲瓏帶過來。”


    不多時,白羽殤帶著玲瓏進了來。


    “羽殤,你那日給玲瓏種的是何蠱毒?”落香看著玲瓏蒼白的嚇人的臉色問道。


    白羽殤看了眼玲瓏,輕聲道:“三盈三缺,蝕心蠱。”


    玲瓏聞言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繼而爬到落香身邊,哀求道:“不要,救救我,仙長救救我。”


    落香冷了神色,伸出手去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輕笑一聲,“救你?那你倒是給我一個救你的理由。”


    玲瓏怔怔,忽的想起李鈺,說道:“仙長難道忘了大皇兄是如何對我的了嗎?仙長若是殺了我,可想過如何去麵對我大皇兄?”


    落香輕笑,不可思議的看著玲瓏,說道:“你說的對,還有李鈺。”落香看著麵露喜色的玲瓏,輕聲道:“可是,你不知道,李鈺,他早已經被逐出虛彌了,為了你。”


    “什麽?!逐出虛彌?!”玲瓏一下子癱軟在地,不敢相信落香的話。力道之大,長長的指甲陷進肉裏,落香忍不住皺眉。


    “你在騙我對不對?他怎麽可能會為了我而放棄虛彌,你在騙我!”玲瓏瘋狂的說道,一雙手緊緊的抓著落香的手臂,力道之大,以至於長長的指甲陷進肉裏,落香忍不住皺眉。


    藍傾丘一腳踢開玲瓏,拉過落香的手臂,原本如玉般潔白的手臂上此刻被玲瓏抓出兩道深深血痕。


    輕輕抬手,藍傾丘便要施法為落香除去印記,落香見藍傾丘又要施法,連忙阻止,道:“不必施法了,過兩日自然痊愈。”


    藍傾丘搖搖頭,躲開落香的手,“在我麵前,我怎麽能讓你、你們受傷。”


    “可是……”


    “不必擔心我的法力,就像若隱所說,即便這時候再來一群遠古兇獸,我也可以將他們活剝了去。”藍傾丘手起手落,原本兩道深深的血痕便已經複原。


    落香怔怔的望著手臂出神,一時間不知是在想什麽。


    花若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嫉妒,轉過身去,不去看那親密的二人。看著被藍傾丘一腳踢開的玲瓏道:“你若是還顧念著李鈺,便不能一錯再錯,我們,更不是心慈手軟的。”


    玲瓏苦笑,不似方才的癲狂,“一錯再錯,到底是我一錯再錯,還是我被逼如此,仙長素來洞察分明,難道還不知嗎?”


    “你是說,是魔道的人?”落香皺眉,問道。


    “仙長,不覺得我出現的時機一直很是恰當嗎?”玲瓏抬起頭,望著床榻上的逝初,“不論是之前在皇宮大內的暗中陷害,亦或是在秦國邊境的偶然相遇,仙長真的以為,這是偶然嗎?”


    從最初,我不自量力的企圖進入那人的心中起,我便再沒了自由可言,如一個木偶,時刻被人牽引著,走向滅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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