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秀怡閉上雙眼,等待忽地湧上的一陣暈眩過去,淚水卻悄悄地從眼角滑落。


    好一會兒後,她才睜開眼睛,鎮定情緒,對了,她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好像有人拉住她的,不過是誰呢?


    那個人,應該是熟人,她記得對方好像叫自己的名字。


    她好像記得,自己睡著時,有一個人一直在旁邊跟她說話,雖然具體的內容,她已經不記得了,不過,那人給她的感覺很溫暖,很關心她......難道是胡天揚?


    曾秀怡心跳瞬間加速,會不會當時拉著她的人就是胡天揚?但很快這種想法就被她推翻,胡天揚的味道早就滲透入她的骨子裏,當時她被對方抱在懷內,那不是胡天揚的味道。


    在她思索著救自己的人是誰時,門砰的一聲打開了,許啟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兩眼發亮的曾秀怡,先是一愣,然後驚喜地道:“你醒過來了!太好了。”


    曾秀怡愣愣地看著他,“是你救了我,還送我入院的?”


    她記起來了,沒錯,當時拉著她的人是許啟。


    許啟走過去,“那天,我到公司開完會,開車經過那裏就看到你......幸好你沒事。”


    “謝謝你。”曾秀怡看著他,忽地一些零碎的畫麵閃過眼前,“我是不是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


    剛醒過來,思緒還是有些混亂,她好像睡了一個很長的覺,期間,許妃好像來探望過她的,還跟她說了一些話,隻是,她也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夢境發生過的事了。


    “秀怡。”許啟神色一整,“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不過,你要冷靜聽我說。”


    曾秀怡吃了一驚,怎麽了?看許啟一副凝重的表情,好像有什麽天大的事情發生了。


    自認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能令自己動容,曾秀怡笑了:“怎麽了?有話就說。”


    “你的電話一直放在我那裏,剛才手機響了,我以為你還沒有醒來,怕有什麽事就幫你接聽了,那電話是你媽打來的,說是……你爸發生意外……過世了……”


    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曾秀怡卻仿佛弄不清楚他在說什麽,她機械地說:“是嗎?真是……節哀順變吧。”


    許啟憐憫地看著她,擔心地道:“曾秀怡你不要這樣,振作些,你還是盡快迴老家吧,你媽還在等你......我會幫你按排的......”


    “啊!”曾秀怡忽地發出一聲淒烈的叫聲,然後仿佛受不了刺激再次昏厥過去。


    *****


    曾秀怡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家的,打包行李,送她迴老家的一切事宜,是許啟幫她按排的。


    許啟自己有車,所以,她並不需要像平時一樣去擠車,一路上,許啟好像把她當作是易碎品地殷勤照顧,就算迴到老家後,葬禮的事情也是他幫忙打點的,以至於那些親戚好友都將他,當作了她的前男朋友看待。


    會有這種誤會,是因為就連家人也沒見過她的男朋友。跟劉凱在一起五年,這些年來,劉凱從來沒跟曾秀怡迴來過,他有答應過陪她迴來,可每次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能成行,次數多了,曾秀怡也沒再強求了。


    之於胡天揚,自從決定要跟他結婚後,曾秀怡本來已經約好,上星期跟他迴老家見父母,隻是,他們還未成行就已經分手了。


    曾秀怡偷瞄了眼站在身邊幫她招待來賓的許啟,心中瞬間感慨萬千。


    她知道大家誤會了,可她也不方便多作解釋,一來,事情發生得太過忽然,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接受父親離去的事實,沉浸於哀傷當中,哪裏還有多餘的心力去,一一向別人解釋許啟並非自己的男朋友。


    二來,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她跟劉凱或者胡天揚的事情,她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讓家人擔心她?再說,這裏的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難道現在卻要告訴大家,她被甩了,而且還不止一次是兩次嗎,就算她不要臉,家人的臉還是要的,在老家這種地方,還是很講究麵子的。


    午時,太陽極猛烈,前來吊唁的人相當多,未等到的人們用手或手帕擋著強烈的陽光,等著輪流上前拈香致意。


    葬禮接近中段,僧人開始誦經。拉得長長的上香隊伍雖然緩慢,但確實是在移動了。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上前來,從黑色西裝的口袋裏拿出奠儀。


    他的出現,令在場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他並不是當地人,無論是他高壯的身材,出色的外表,還有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那都是屬於大都市的精英獨有的氣息。


    望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站在排隊上香隊伍的最後麵的男人,曾秀怡睜大眼睛,腦中除了一片空白,便是感到一陣茫然無措。


    為什麽他會來?他不是說不想再看到她嗎?


    為什麽在她絕望的時候,他卻來了?


    不要再給她任何希望了,她再也承受不了一絲的打擊了。


    “你沒事吧?”許啟看著她。


    “是你告訴他的?”曾秀怡聲音微顫地問。


    “昨晚,我跟他通過電話,順便說了今天的事,怎麽說大家都相識一場,他是應該來一趟的。”


    胡天揚上完了香,然後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曾秀怡心髒不規律的跳動著,明明是站在豔陽下,她的雙手竟是冰冷的。


    即使之前一再對自己說,要忘記一切,不要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要忘記胡天揚這個男人,可當那個人真的出現眼前,她所有的堅持,都不起任何作用,她相信,如果此時此刻,胡天揚來跟她說,‘忘記以前的事,跟我迴去吧。’那麽,她一定會什麽都不計較跟他走的。


    可如果不是呢?胡天揚來這裏並不是要接她迴去呢?


    也許,她害怕的正是自己的願望再次落空。


    “你過去跟他談談吧。”許啟拍了拍曾秀怡的肩膀。


    曾秀怡這才迴過神來,發現其他人都看著他們這邊,於是,她便朝空地那邊走過去,見狀,胡天揚也跟著走過去。


    “你瘦了。”兩人來到大樹下,胡天揚深深地看了曾秀怡一眼。


    曾秀怡反射性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然後苦笑了下,病了一場,加上父親離世,精神跟肉體雙重的打擊下,哪能不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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