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這事兒外人看的是一清二楚,但要自己碰上了,其實很難走出來,甚至可能讓一個人性情大變,讓一個原本樂觀的人患上抑鬱症。”


    “具體什麽事?”於辰追問。


    穀研東組織了下語言後,說:“我表哥,也是她親哥,長子要結婚了。”


    “女方的要求倒不算太高,一萬九千八的彩禮意思一下就好了,要求有一套房,但也隻要求男方承擔首付,然後讓小兩口自己還月供,女方則出一整套的家具,外加一輛車作為嫁妝。”


    “老實說,這個要求真的不高了,而且很地道,男女雙方付出的也都差不多,甚至女方出的錢還多些,畢竟那房也不是一線城市的房子。看得出來女方家屬完全是想著讓他們夫妻倆結婚後日子能過得舒服一點,對吧?”


    於辰輕輕頷首,女方家屬提出的要求完全合情合理,更別說,她們還承擔了家具和一輛車,彩禮要的也並不高,相當於走形式了。


    於是,他便好奇的問道:“怎麽,你表哥不同意?”


    “怎麽可能不同意,這要都不同意,除非實在有困難,不然就是腦子被驢踢了。”穀研東翻個白眼,說:“可他舍不得花錢,然後也不知道怎麽說服的我姑姑和姑丈,竟然要我表姐出這錢。”


    “啊?”於辰驚愕:“什麽情況?讓蔡歡掏錢給她侄兒結婚?”


    “對啊,”穀研東說:“於隊,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對吧?還有更奇葩的嘞。姑丈說了,表哥買房的時候就找過她,可惜她那時候自己也有困難,幫不上忙,他們也理解,現在生活條件好了,總得補上吧?”


    “於隊你說,這什麽操蛋邏輯?表姐她當然不可能答應啊,她很直白的說了,如果表哥實在有困難,她可以借表哥點錢,甚至無償資助一點都沒問題,但要讓她全資供侄兒結婚,沒門。”


    “姑丈不同意,表哥也覥著臉說什麽一家人借來借去的多難聽。表姐委屈啊,就向姑媽求助,本以為姑媽一向疼她,就連後來她不結婚了,姑媽勸幾次看勸不動也支持她了……”


    “但沒想到,姑媽這次說的更難聽,甚至說她又不結婚又不生孩子,錢賺那麽多還能帶進棺材裏不成?讓她就當孝敬爸媽,把錢拿出來,再不然她立馬找個人嫁了,生個娃,她絕對不再提這事。”


    於辰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這是什麽神仙邏輯?你表姐一家莫不都是強盜吧?”


    “是吧,於隊你也理解不了吧。”穀研東苦笑:“反正這事兒在我們外人看來就是,姑媽一家做的實在太過分了,這種家庭不要也罷,不如徹底撇清了關係,自己一個人過的又舒服又清淨。”


    “可真攤在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啊,表姐她甚至覺得天都要塌了,而且老家人又愛嚼舌頭講閑話,對她指指點點,她壓力更大了,一個年過的索然無味。”


    “唉,要說表姐也是傻,同時性子也剛強,一來二去就徹底和家裏人鬧掰了,一怒之下答應了他們的無理要求。”


    “她直接把自己所有積蓄,整整八十多萬全部甩了出來,說算是報答姑媽他們的恩情,從此以後各走各的路,彼此之間再也沒有半點聯係,然後就直接收拾行李迴新安了。”


    “這麽大的事兒,她再怎麽樂觀,短時間內肯定也走不出來啊,初二到初五那天一直借酒澆愁,而我又忙,匆匆和她見了幾麵,也顧不上好好寬慰她什麽。”


    “而且吧,這事兒她也就和我說了,其他人,哪怕是高焱我估計她也不會講的,她就那個性子,再加上,家醜不可外揚嘛。事實上,要不是我從爸媽那聽到了消息,然後去問她,估摸著她也不會和我說。”


    “所以,要說她有什麽異常表現,反常行為,恐怕也就是這個了。”


    於辰點上顆煙,輕輕點頭。


    他收起心裏頭的感慨,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好好分析這樁案子,有了個大致的思路:


    高焱碰到了某些麻煩事兒,或者看到了些秘密,整個人陷入焦慮的狀態,本想約蔡歡散散心聊聊天,卻發現蔡歡也心不在焉的,對自己吐槽的事也不怎麽在意,甚至情緒更加低落,而旁敲側擊的問她,她也不迴答或解釋。


    一開始,或許還沒什麽,但過了幾天,他發現蔡歡還是這幅樣子,不由得起了疑心,甚至將自己碰到的麻煩事兒,與蔡歡結合了起來。蔡歡情緒低落,在他眼中或許就變成了對他的愧疚。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立馬便會在心中生根發芽,蔡歡的異常表現,顯然也加深了他的判斷。


    這種事兒,隻要想錯了方向,就很難再迴頭——或許多數人都願意承認自己不是個天才,但更多的人絕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傻十三,自己得出的判斷,不說深信不疑,至少也不容易被直接忽略。


    何況,他因為懷疑,也沒出口詢問,蔡歡自然不會解釋。


    因為沒有證據,再加上多年感情基礎在,他一方麵懷疑蔡歡,另一方麵又不願意去懷疑她,擔心自己想破了,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就沒找人討論,別人自然也不可能指出他想多了。


    於是,因緣巧合之下,他打算試探試探蔡歡,便用她的照片定製了顆仿真人頭。


    包裹早就收到了,但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定把它拿出來,可能接連兩天都放在背包裏隨身帶著,直到十七號傍晚,他收到本案幕後主謀邀約,這才將人頭擺在辦公桌上,前去赴約。


    他或許還想著,如果真的是蔡歡,那麽這顆人頭就成了他的後手,如果不是她,自己趕緊把人手收迴去想辦法銷毀了,就當這事沒發生過,頂多找機會補償補償她。


    結果,他沒想到,自己這一赴約,就再也迴不來了。於是,仿真人頭,就成了起烏龍事件。


    於辰捏捏下巴,不知道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但他隱約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了,迴頭找袁友衝再討論討論就是。


    “這樣,”他說:“你先追著打款人這條線索,其他工作暫時停了,我去醫院看看老袁檢查完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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