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茂通區平華新村一居民樓內。


    於辰半蹲在地上,盯著眼前的屍體,臉色鐵青——尤其,屍體尚有餘熱,哪怕他並非法醫,也能判斷出,受害者死亡至今不過三四個小時。


    “我們本來能救下她的……如果能早些知道她的身份的話……”


    袁友衝拳頭同樣死死的攥著,透露出心裏頭的憤怒。但聽了於辰的話,他卻忍不住翻個白眼,說:“你本來能中彩票的,如果能早些知道中獎號碼。”


    “嗯?”於辰皺眉,抬頭,瞪了他一眼。


    “怎麽?”袁友衝道:“我說的有問題嗎?早知道早知道,哪有那麽多早知道?不論是咱們支隊同事,還是茂通的兄弟,都已經經曆了,沒人想看到出現新的受害者……”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於辰搖搖頭,站起身,說:“我這樣抱怨,一來是逃避,二來也是對下邊偵查組同事的不尊重……”


    “得,打住,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袁友衝擺手,說:“立刻通知老成、小周他們過來,把現場和受害人屍體好好檢查一遍,看看能不能發現啥蛛絲馬跡。”


    於辰應一聲,立馬照做。做完這些,他又問道:“咱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人應該是曹雋殺的了吧?”


    “差不多,但還是需要證據。”袁友衝說:“巧合的概率雖然小,但依舊客觀存在。而且,最關鍵的是,找到曹雋,或者確定最後一名潛在被害人的身份。”


    “這倒是。”於辰應一句,想了想,又問:“可是,這要怎麽找?兇殺現場最多找到指向作案人的線索和證據,但並不能確定作案人這會兒的位置吧?更別說另一名潛在被害人的身份了。”


    “如果給點時間,咱們慢慢的排查下去,想確定最後一人的身份倒也算不得多難,頂多麻煩一點而已。但問題是,咱們缺的就是時間呐!看,晚了幾個小時,眼前就一具屍體……”


    “曹雲遇害的時候,跟田慧生打麻將的就三個人,現在一個死了,一個被保護,還有一個身份不明……”


    袁友衝嘖一聲,打斷他說:“作案人的位置確實沒法確定,但不意味著找不到最後一人。”


    “等成威他們過來了,讓他們好好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受害人的手機,如果找到了,再好好看看,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希望吧。”於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最後一人的運氣怎麽樣,這會兒還有沒有命在。”


    “樂觀點,”袁友衝說:“殺一人還算容易,腦子一熱立即動手說不定就能得逞,但要搶在我們麵前連續作案,還是需要一定的計劃的,多少得耽誤一些時間。我們找到苟旭陽的時候,他不就還好好的麽?”


    “可是,苟旭陽好歹是個男人,長得也還算健壯,萬一兇手沒有絕對的把握,打算把他放到最後一個呢?說不定,咱們找到苟旭陽的時候,曹雋就躲在他住的小區裏,隻是沒被咱們發現。”


    袁友衝抿抿嘴,拍拍他肩膀,說:“早在懷疑曹雋,並猜到他可能會對潛在被害人下手的時候,我就已經已經通知市局的同事,在官方微博上發了條消息。”


    “消息內容嘛,簡單說,就是在盡可能不提及案件偵辦細節的前提下,提醒廣大愛打麻將的市民注意安全,提高警惕,碰到牌友家屬上門的時候盡量不要開門,並第一時間報警。”


    “如果她看到這條微博的話,應該會提高警惕的。”


    於辰終於略略鬆了口氣,但緊跟著,他又皺眉,問道:“咱們市局的官方微博有多少人關注?”


    “三百萬左右吧,我記得好像是三百七十萬。”袁友衝想了想,說:“其中過半是本地居民,她看到這條微博的概率還是蠻高的。”


    “看不到的概率更高,”於辰歎口氣。


    但他也知道,這會兒再怎麽著急也是無濟於事,他們這會兒能做的,僅僅隻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聊聊這樁案子吧,”袁友衝見他很難保持冷靜,便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說:“雖然老成他們還得過一會兒才能趕到,但就現場的情況來說,也蠻明顯的,不需要他們係統專業的調查記錄,也能看出很多事情來。”


    “嗯。”於辰點點頭,努力讓自己跟著袁友衝的思路走,說:“我們倆趕到的時候,門是虛掩的,進門一看,發現受害人趙子曼倒在血泊當中,才知道她已經遇害了。”


    袁友衝接話,說道:“連門都來不及關,可見兇手走的相當匆忙,肯定也顧不得好好打掃、清理現場,甚至顧不得確定受害人是否死亡,行兇後就立即逃離。”


    於辰又補充說:“因此,受害人手機還在現場的可能性很高,到時候查查手機,就能知道田慧生是通過什麽途徑約的趙子曼等人,運氣好的話,還能進一步確定最後一名潛在被害人的身份。”


    “嗯,”袁友衝見他又扯到最後一人的身上,應一聲後,便立馬又岔開話題:“兇手應該沒有受害人家的鑰匙,而且,行兇現場在客廳,進門這一小片區域有少量血跡,鞋架被碰散了,客廳茶幾等家具也有被推動的痕跡。”


    “這些都表明,受害人並非毫無還手之力,曾經抵抗過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兇手,畢竟兇手握有兇器。”


    “再加上,客廳門並沒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我估計,應該是受害人主動給兇手開門的——從這點可以推測出,受害人本身防護意識並不怎麽高。而且兇手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行兇,所以一進門就立刻動手了。”


    於辰皺眉:“從這方麵看,兇手本身的反偵查意識似乎也並不太強,計劃性也不太明確,畢竟一進門就動手,可能門都來不及關,這種情況下,左鄰右舍聽到的動靜會比正常情況大得多,兇手作案麵臨的風險自然也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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