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於辰有些納悶。


    袁友衝聳肩:“字麵意思,自己想。”


    沉默了約兩分鍾,於辰眉頭的疙瘩依舊沒鬆開,但他張口了,說:“僅僅字麵意思的話,我大概懂了,你想說,他們在栽贓嫁禍的同時,完全可以把真正的內應給拋出來,甚至甩出鐵證,證明他的犯罪事實,對吧?”


    袁友衝沒迴答,他便接著說:“想要栽贓嫁禍,一般而言,無非就兩種方法,一個是偽造大量的假證,直接將咱們的視線引向完全不相關的人;另一個嘛,就是幹脆跳出來個嫌疑人,然後指證‘同夥’。”


    “單純從這方麵考慮,確實沒必要將內應捂起來,甚至還得推動他曝光,哪怕咱們沒注意到他,他可能也會主動自首。嗯,高意他現在就這麽做的。”


    “但問題是……怎麽說呢,如果單純是私人矛盾,高意想陷害別人,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來潑髒水倒也情有可原,但問題是……是……”


    他憋了半天,終於大致組織好了語言,接著說:“咱們別把目光局限在栽贓嫁禍這四個字上了,畢竟栽贓嫁禍僅僅隻是他們的一個手段,而不是目的,得更多的放在根本目的上才對。”


    說這話的時候,他成功收獲了袁友衝的白眼一枚。


    他訕訕一笑,有些心虛,接著趕緊說:“他們的根本目的,是對付自己的政笛,而這種鬥爭,實際上非常殘酷,一個不慎,便可能滿盤皆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將真正的內應暴『露』出來,交到我們手上呢?”


    “這已經不能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形容了,搞不好,就是把自己的人給搭進去,但嫁禍卻沒成功,最終賠了夫人又折兵。”


    又頓了頓,他嘴裏嘀嘀咕咕小半天,才接著說:“你的問題我想明白了,布局方想要潑髒水,不一定非得捂著真正的內應,把他拋出來讓他自首,然後供出‘同夥’其實也是個法子。”


    “但……這的確是個辦法沒錯,但卻是個臭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概率很大。畢竟,不管高意屬於哪一方,他自首後,定然會牽製、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隨後想法子應對他的栽贓。”


    “而且,實際上也很好應對,一來,口說無憑;二來,高意跳了出來,站在明麵,明槍好躲啊。何況既然是栽贓,證據自然都是偽造的,隻要見招拆招就行了。”


    “而高意本身,自首後,確實無論如何都摘不出來了,哪怕他並不是內應,也逃不過妨礙公務、栽贓誹謗的罪名。”


    “總而言之吧,不論布局方、應對方,甚至可能存在的第三方攪局方,都不應該使出這麽個昏招才對。”


    “你跑題了。”袁友衝搖搖頭,說:“不過,最後一句話,總歸是迴到了正題上。嗯,作為布局方,在栽贓嫁禍的同時,真就隻能把內應藏得嚴嚴實實才行,因為他們不敢賭,怕我們發現真相。”


    “啊?”於辰愣住了,眨眨眼睛:“這才是答案?嘿,不對啊,你剛剛問這話的時候,難道不是反問語氣?答案難道不是隱藏在問題裏了?”


    “你吃飽了撐的自動瞎腦補啥呢?”袁友衝翻個白眼:“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繞迴來,也是本事了……”


    於辰嘴角微微抽搐,覺得有些無奈,同時,心裏也有點煩躁:“好了,你別給我賣關子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不是我要賣關子,隻是想引導你做出你自己的判斷,看看咱倆想法是否一致,也好印證印證。”袁友衝解釋道:“現在看,你雖然沒法闡述清楚自己的想法,畢竟思路太『亂』了,可大概意思,我已經體會,倒是和我相差不大。”


    “噢?”


    袁友衝依舊沒直接迴答:“剛剛那兩個問題,你不是已經想明白了嗎?結合起來,再想想看吧。”


    於辰無奈,但也隻能接受,冥思苦想起來。


    聽了袁友衝的解釋,他哪還能不明白,袁友衝在看到高意將中繼器接入電腦的視頻的時候,應該就已經推翻了先前的推論,得出了新的猜測,但這個猜測袁友衝自己都沒底,才會用這種方法,引導他自行思考。


    這樣一來,等他也得出個猜想後,就可以和袁友衝相互印證了。


    沉默了有大概三五分鍾,他才以不確定的語氣分析說:“你剛剛兩個問題的答案……”


    “再提醒你一句,”袁友衝忽然說:“問題隻有倆,但引申出來的答案有不少。”


    “明白了,”於辰豁然開朗,恍然大悟道:“首先,監控視頻拍到的,不一定是事實真相,但也不能直接否認,隻能說存疑。其次,作為應對方,在今早黑火『藥』被盜案曝光之前,不可能知曉這一個局,也就不可能提前布置。”


    “再次,布局方不可能將真正的內應……或者換個說法,涉局幾方都不可能讓自己人出來自首,隻會采用線索引導的方式來栽贓嫁禍。最後,三個派係實際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


    “哦對了,還有一點,u盤是方永安提供的,而高意他是方永安的人……嗎?”


    袁友衝深吸口氣:“所以……結論?”


    “方永安,”於辰斟酌著字句,說:“拋開雙方或三方博弈的事兒,單純看這樁黑火『藥』失竊案,突破口當在方永安身上。而且,或許高意明麵上是方永安的人,但實際,肯定分屬雙方,否則他沒理由把這份視頻拋出來。”


    “所以?”


    “方永安肯定知道真相。”於辰深吸口氣,說道:“而他的行為模式,其實也很好理解。”


    “畢竟,不管視頻是真是假,能落在他手上,便說明他早在案子曝光之前,就已經掌握了來龍去脈。”


    “那麽,就隻剩一種可能了,他是應對方安『插』在布局方之內的眼線。那,作為一個知曉整裝案子的來龍去脈,乃至掌握了一定證據的,應對方的人,他該會不著痕跡的配合咱們調查,以此起到打擊布局方的目的才對。”


    “換句話說,高意,確實是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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