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出並做消毒滅菌處理後,臨時充當解剖室的小房間外。


    於辰抬手,輕輕叩了叩門。


    “進來吧,門沒鎖。”周倩欣的聲音從中傳出:“戴著手套呢,不方便,自己開下門。”


    於辰便擰了下門把手,與袁友衝並肩走入其中。


    他目光一掃,見周倩欣和四名實習生都圍在被“開膛破肚”的屍體邊,不過解剖刀什麽的都放在一旁,想來解剖工作是結束了,便問:“怎麽樣?有什麽結論嗎?”


    “我就簡單說了吧。”周倩欣略一思忖,道:“受害人死於槍彈造成的重度顱腦損傷,由於子彈打入體內產生的空腔效應和振動波作用,別看受害人眉心隻有個指頭大的小口子,其實……”


    “我知道。”於辰接話,說:“實際上,差不多整個腦子都被攪成了一團糊,是吧?”


    “我倒差點忘了,你曾經是個軍人,應該有這方麵常識。”周倩欣一笑,點頭說:“說的沒錯。另外,他肩部損傷同樣極重,槍彈創『射』出口呈星芒狀,創腔呈梭形……”


    袁友衝打斷她,問道:“『射』擊距離和方向呢?”


    “正要說這個問題。”周倩欣微微側身,麵朝屍體,說:“通過屍檢,我們發現,參與本案的犯罪人,不止一個,至少有兩人。”


    “噢?”袁友衝一愣,隨後立馬走上前來,目光快速掃過屍體,問:“你的意思是,死者身上兩處槍傷,並非同一人所為?”


    “是的。”周倩欣點頭,伸手將覆蓋住屍體顏麵部人的頭皮往上一撥,指著眉心處的槍彈創說:


    “袁隊,於隊,你們看,該槍彈『射』入口呈現近圓形,邊緣有較不明顯的擦拭輪及挫傷輪,但未見huo yào煙暈、huo yào斑紋等特征,由此推斷,該處創口係遠距離『射』擊所致。”


    “結合槍彈創『射』入口、創腔形態及現場法醫痕檢結論,可知兇手『射』擊距離大概在五到十米之間,槍口方向與死者額部垂直,外彈道趨於水平。”


    “當然,我也就隻能分析到這一步,想知道受害者具ti wèi置,還得依靠痕檢科、技術隊或槍管中心的專業人員,我是無能為力的。”


    袁友衝和於辰不約而同的發出聲“嗯”,表示理解。


    她便又指向屍體肩部,說:“而這處槍彈創,『射』入口呈現橢圓形,創口周圍不但有明顯的擦拭輪、挫傷輪,還有少量huo yào顆粒及灼傷,就是huo yào斑紋,且創腔走向與冠狀麵並不垂直。”


    “這說明,造成本處槍彈創的『射』擊係近、中距離『射』擊,我趨向於中距離『射』擊這一判斷,『射』擊者槍口與受害者之間相距三十到六十厘米左右,且屬傾斜『射』擊,但外彈道仍舊趨於水平。”


    “而根據報案人、村民描述,他們聽到的兩聲槍響,間隔時間極短……”


    於辰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了,便『插』話說:“是了,倘若造成這兩處槍傷的『射』擊距離相近,以自動阻擊槍的『性』能,短時間內連開兩槍,『射』阻擊槍法較準的話,在極短時間內同時命中受害者身體兩處部位是有可能的。”


    “但,兩次槍擊『射』擊距離和角度明顯不同的話,便隻能是由兩名『射』擊者在極短的時間內先後開槍……”


    “對對對!”實習生小華立馬說:“周老師剛和我們分析過,要『射』擊者隻有一人的話,不論是先在五米外十米內朝受害人眉心開槍,然後迅速衝到距受害人約半米處往他槍口再補一槍,還是先打他肩膀一槍,再往外跑個五六米迴頭開槍,都不靠譜,即不合邏輯,也沒必要,更不符合事實……”


    袁友衝瞥了他一眼,眉頭微微擰起。


    於辰和周倩欣,已經將話說得相當明白了,他卻非得強行補充解釋一波來加強自己的存在感,這種行為讓袁友衝多少有些不爽。


    人嘛,和磁鐵一樣,總歸是同『性』相斥的,對於袁友衝這種表麵冷淡但實則內心深處蠻愛出風頭的的悶『騷』的人而言,見到另一個愛強行表現的家夥,第一印象就算不討厭,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袁友衝輕笑一聲,忽然說:“同學,表現欲挺強的嘛?”


    小華微微低頭,忽的對自己略顯唐突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悔。周倩欣正向於辰和袁友衝匯報匯報工作、討論案情呢,自己這半桶水『插』個什麽話呢?


    倒是周倩欣,聽了這話後,眉頭微微一皺。女『性』天然的護犢子母『性』情結,讓她在聽到袁友衝明顯不太友善的話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實習生有表現欲,能自覺主動的參與到案情偵破工作當中,不管說的是對是錯,不都挺好的麽?袁隊你不也一直提倡大家暢所欲言嘛?不嚐試,不犯點錯,怎麽積累經驗是吧?”


    “那肯定的。”袁友衝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立馬乖乖道歉:“這位同學,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


    接著,他又給自己,也給小華找了個台階下,說:“這樣,我替周老師考校你們幾個問題吧,你們都可以迴答,放心答,別怕對錯。”


    於辰站出來,嘿了一聲,說:“行啊,難得老袁你有這個心思!”


    說著,他還給周倩欣使了個眼『色』。


    他好歹當了這麽幾年的刑偵隊長,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一些,自然感覺到了此刻氣氛略略有點不對。


    當然,他們仨之間,共事多年,配合默契,私下感情極好,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產生芥蒂,主要還是不想給實習生太難堪。


    周倩欣顯然也明白於辰的意思,笑著對小華及其餘幾人說:“袁隊的教育本領一流,最擅長循循善誘,咱們於隊可就是他一步步‘調校’出來的呢,機會難得,你們可得好好把握喲!”


    “去你的!”於辰翻了個白眼。


    但這樣一來,原本那點小尷尬也就消失無蹤了,四名實習生紛紛抬頭,向袁友衝投以期待的目光。


    袁友衝則說:“法醫學方麵,我肯定比不過你們,畢竟你們就學這個的,我就不‘自取其辱’了。這樣,問你們個開放式的問題吧。”


    “屍檢工作,你們全程參與了。那麽,如果換做你們向我匯報的話,該怎麽和我說?另外,通過屍檢,你們能得出什麽猜測,給我們提供什麽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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