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又一隊警車駛入刑偵支隊,確實以袁友衝為首的刑警們,將蘇堂亮給押了迴來。


    這一迴,於辰並沒有侯在大門口等著,而是親自帶人將審訊室給收拾出來整理好,以第一時間審訊蘇堂亮。


    果然,袁友衝剛一下車,簽署了份下邊刑警遞過來報告後,便直接壓著蘇堂亮將他扭送到審訊室。


    ……


    看著對麵的蘇堂亮,於辰頗有些迫不及待,很想立刻將他的嘴給撬開,但又怕自己說錯話,反而把他的嘴堵住。


    倒是蘇堂亮本人,雖一臉頹然,但卻又很配合:“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就幹脆點問了吧。”


    或許是自知必死吧,他反倒看開了。


    袁友衝則不緊不慢,直接跳過了前邊那些公式化的、如查戶口一般的套話和無意義的問題,問道:“說吧,殺了幾人?”


    “全部。”蘇堂亮說:“蘇勇一家六口,外加司機保姆都是我殺的,蘇金洪沒那膽子殺人,一直在外邊把風;曲忠和我們有約定,不殺人,隻在我們離開之後,才去拿點他需要的東西。”


    “後來,我又把蘇金洪騙到立和縣,把他也給害了。”


    “這貨該死!本來按照計劃,他應該和我一塊殺人的,沒想到往蘇勇他們家的飲水機和飯菜裏投了苯巴比妥以後,忽然打了退堂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隻能自個兒把人都殺了——反正最終都要把罪推到他身上,無所謂。”


    於辰皺眉,發覺有些不對勁,他的陳述和事實有著些許矛盾。


    但袁友衝沒給他出聲的機會,緊接著便問道:“為什麽殺人?”


    “為錢唄。”蘇堂亮說:“你們應該查到我是幹什麽的了吧?我賣建材的,和蘇勇他們家開的裝修公司也有合作——老鄉嘛,至少在明麵上是互相扶持的。”


    “但話又說迴來了,對蘇勇一家子來說,老鄉本就是背後捅刀子的最好對象,我被捅了好幾迴,坑了不知多少次,損失得有幾十萬了。”


    “慢慢的,我學精了,不再和他們合作。但是吧,我家庭條件雖然勉強還可以,論根基,尤其是在新安的根基也完全沒法和蘇勇一家子比。”


    “他們依靠著強大的人脈,處處為難我,讓我接不到工程,建材壓根賣不出去,最後隻能乖乖迴頭跟他們幹。”


    “我估計,他們要麽是想把我變成他們家的狗腿子,死心塌地的為他們幹活,又或者幹脆把我那點小小的產業給吞並了——他們連堂侄子都坑,坑我一個血緣關係都不知疏到啥程度的普通老鄉,能有啥心理壓力。”


    “無『奸』不商嘛,像他這樣子的人,就沒有幾個好鳥。有句話說得好,資本都是血淋淋的,且貪得無厭,他們的牛『奶』寧願倒進大海裏也不願意送給農民,為了錢能賣出絞死自己的繩索……”


    於辰別過頭去。


    這家夥,說的時候道理,可相對的,也太極端、太絕對了些。


    話又說迴來了,這種大是大非的東西,於辰不想、也懶得和蘇堂亮爭論。


    從級別上來說,他算是副處級的幹部,不算低了,但實則也就那個樣了,能量有限的很,心態也並沒能擺脫小市民心態。


    自然懶得去“鹹吃蘿卜淡『操』心”。


    蘇堂亮接著說:“實際上,擺在我前頭的路就三條,要麽徹底倒向蘇勇他們,自己這點小家小業遲早被他吃的骨頭都不剩;要麽徹底擺脫他,但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擰得過他這大佬?”


    “最後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拚一把,弄死他丫的!”


    “當然,我也清楚,我想要幹掉蘇勇他們,難度很大,而且指不定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那就劃不著了,必須得好好布局,最好能找個戰友。”


    “我就把目光落到了蘇金洪身上。”


    “他早年和我一塊來新安發展,想開點,管我借了筆錢,但還不夠,又管蘇勇一家借了八十萬,每個月都得讓出七成利給他們,對他們其實頗有怨言,這事兒我是知道的。”


    “於是,我就開始蠱『惑』他。當然,我不會傻到告訴他說我也想弄死蘇勇他們,我得給自己找個借口,就是看不慣蘇勇他們一家的做派,看不得他受別人欺負。”


    “我和他啥關係,相信你們也查到了,他當然不會懷疑我的說辭。而且,我剛開始說的隻是給蘇勇一家子個教訓而已,等他意動了,開始和我一塊謀劃了,再慢慢的,不知不覺得上升到要幹掉他們的程度。”


    “這套辦法,其實還是曲忠告訴我的,叫‘溫水煮青蛙’。”


    “曲忠?”於辰終於忍不住:“你早就認識他?”


    “是的沒錯,我很早就認識曲忠了。剛開始,他來我家偷東西,被我給逮住,本來我要報派出所的,結果被他勸服——他問我想不想跟他一塊發財。最開始,我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一個小偷,也有碧蓮說帶我發財?當我三歲小孩呢?”


    “但他說,他可以偷來很多值錢的東西,也有著自己的銷贓渠道,每樣東西至少都能值個幾萬乃至十幾萬塊錢,貴的上百萬也有可能。而且,我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出了事兒他自己擔著,隻要躺著數錢就好。”


    “我承認自己有點動心了,畢竟誰會和錢過不去——尤其是躺著來的錢。但我還是信不過他,隻是將信將疑,他就勸我賭一把。”


    “我堅信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問他我要付出什麽。然後他就把計劃告訴我了,說,他會挑準那些大戶人家下手,專門偷些值錢但是又見不得光的東西,這樣風險和成本很低,而受益又很高。”


    “而我要做的,就是借做生意、談生意的便利,旁敲側擊的打聽下那些老板家裏頭的情況,偶爾上門做客的時候,也會留心觀察觀察,然後把情報告訴給他。”


    “我有一次去蘇勇家,討要他們買建材的費用,這錢已經押了很久沒給我了,結果蘇勇和蘇子塵都不在家,是蘇泰招唿我的。我就想,要不也看看這家子有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值錢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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