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兩點,雨漸小,風漸歇。


    刑偵支隊審訊室,於辰袁友衝並肩而坐,照例給蘇堂亮遞了碗薑湯。


    “趁熱喝吧,別著涼了。”於辰微笑道。


    蘇堂亮也笑了:“你們這服務態度很棒啊,竟然還給嫌疑人薑湯喝。”


    於辰才不會承認是因為食堂薑湯熬的太多喝不完了,一本正經的說:“為人民服務嘛,應該的。更何況,您也不是嫌疑人,而是知情人,咱們隻是對您做例行詢問,並不是訊問,否則咱們就不會待在問詢室了。”


    “知情人?”蘇堂亮抿了口薑湯,反問道:“我咋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麽情況?”


    “我們要問的不是情況,而是關於蘇金洪的事兒。”袁友衝接過話:“蘇金洪死了,您知道吧?”


    “……”他臉沉了下去,放下碗,點了根煙。


    或許是因為問詢室的布置,也可能是警方刻意營造的氛圍,進入問詢室、審訊室的人,不論是證人、知情人還是嫌疑人,煙癮、抽煙的頻率都會直線上升。


    過了一小會兒,他煙快抽了一小半,才說:“知道,昨天弟媳給我打過電話,說了這事兒。”


    頓了頓,似是在組織語言,又抽了兩口煙,他才接著說:


    “警官,他死了,我挺遺憾的,也很難過。不管你們把我當嫌疑人也好,還是真的單純當個知情人也罷,我都希望能盡快破案,給他一個交代。所以,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盡管說。”


    “那就先感謝您的配合了。”於辰叩了叩桌子,不徐不疾的說:“那咱們就不互相耽擱時間了,開門見山吧。聽說您和受害人很熟,請問熟到什麽程度呢?”


    “咋說呢,穿過同一條褲子,睡過同一張床,吃過同一碗飯,用『尿』滋過同一塊泥巴,欺負過同一條狗,這麽形容,可以了嗎?”


    “嗯,我大概知道了。”於辰頷首,又問:“那你倆相識這麽多年,有沒有鬧過矛盾?”


    “多了去了。”蘇堂亮掐滅煙頭,又點了一根,許是覺得嗓子燒的慌,還抿了口薑湯,但薑湯辣喉,更難受了,隻得幹咳兩聲:“能來杯水嗎?”


    “稍等。”於辰起身,給他倒了杯水,隨後看著他。


    蘇堂亮明白他的意思,喝了半杯水潤潤喉後,說:“不但鬧過矛盾,小時候還打過架嘞,誰小時候沒和玩伴打過架嘛是不是。”


    “那件事我印象蠻深刻的,打的老兇,我差點把他眼睛都給打壞了,但說來可笑,起因不過是咱倆頂風『尿』『尿』,比誰『尿』滋的遠,結果風太大了,他又想贏我,把那玩意往上用力一甩,『尿』衝的老高,結果被風一吹,落我嘴裏了。”


    “我氣不過,提起褲子就掐住他內啥,要打他,他掙紮啊,還罵我,就這麽打了起來。”


    於辰抿著嘴,有些忍俊不禁。不過,小孩子的確有許多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蘇堂亮能將這糗事兒說出來,也表明了他配合的態度。


    他接著說:“之後差不多有好幾天的功夫,咱倆誰都沒搭理誰,揚言絕交。嘿,但那時候的事兒哪能當真的,後來我看見他被狗追,我就衝出去了,和他一塊拿石頭把狗趕跑,和好了。”


    “這樣的事兒,懂事之前不知道鬧過多少迴,就這次印象最深刻。”


    於辰頷首:“成年後呢,還腦沒鬧過矛盾?”


    “鬧過,還挺大,差點真的鬧掰斷絕來往了。”蘇堂亮說:“但說來也簡單,狗血的爭風吃醋唄。就十七八歲那會兒,成年前後吧,我倆看上同一個妹兒,各種競爭,打生打死,結果我倆誰都沒被她看上。”


    “看上了同一個女孩?”袁友衝皺眉,他總覺得蘇金洪是彎的,但蘇堂亮說的,明顯與他猜測相矛盾。


    “對啊。我知道這事兒有點狗血,但也不用那麽詫異吧?”


    “嗯。”袁友衝淡淡的應一句,但心裏卻在想:“不對勁,就算蘇金洪不是彎的,可按貝麗珍的描述,他對異『性』似乎也沒什麽興趣。隻有三個可能,要麽他這些年有所改變,要麽二人之間有一個在說謊,又或者是我多心……”


    想了片刻,他便將這些心思壓下,繼續聽蘇堂亮講述。


    “這事兒,我倆鬧了有兩年吧,後來也就沒啥了,一次同學會,唱歌,矛盾自然而然解開了唄,畢竟那麽多年交情在。之後嘛,打牌打麻將吵過幾次,不過都小事兒,一頓飯解決。”


    “嗯,大概情況我們了解了。”袁友衝接話:“這個問題先這樣,換下一個。您竟然與蘇金洪相熟悉,應該很清楚他的喜好吧?他有沒有什麽怪癖?”


    “這……”蘇堂亮猶豫了一會兒。


    大約半分鍾後,他似乎想通了,說:“你們問對人了,我知道。但在這之前,我想問問,這和查兇手有關係嗎?如果有,我就說。畢竟這事有點隱私,誰也不想自己的特殊癖好、丟臉的事兒被別人知道是吧。”


    袁友衝實話實說:“有沒有關聯,我也說不準。但因特殊嗜好而死於非命的案例,曾經也有。”


    袁友衝的意思很明顯,便是警方也不能確定這條信息有沒有價值,但有這種可能在,說不說他自己決定。


    於是,他又糾結起來。


    掙紮好一會兒,他又一次掐滅煙頭,說:“行吧,我說。這家夥怪癖有,而且還不少。最主要一點,他不愛幹淨,不講衛生,喜歡挖鼻屎,挖完就抹在牆壁上、桌子下、椅子下,甚至直接在褲子上擦。”


    “還有哇,他有時候菊花、腳丫板癢,就直接上手摳,摳完還喜歡放鼻子上聞一聞……”


    於辰讓他說的有點反胃,打斷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別的?”蘇堂亮皺眉,苦思起來。


    於、袁二人便靜靜的等著。


    他倆其實是想聽到蘇堂亮提到關於“酒”的問題,因此,等了一會兒後,袁友衝便開口提醒:“不僅僅是癖好,你想想,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矛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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