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八點,刑偵支隊二號大會議室,參與腰斬殺人案偵辦工作的刑警紛紛拖著疲憊的身軀,睜著通紅的雙眼走進其中,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座。


    八點十分,於辰走進會議室,環顧一圈後,皺眉問道:“老袁呢?”


    “袁隊說他在趕過來的路上了。”有刑警立馬起身迴答。


    “哦……”於辰點頭,走到追擊的位置邊上,拿起桌上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說:“先不等他了,直接開會……”


    話音剛落,便見袁友衝帶著三個刑警走進會議室。


    他們四個衣服都被打濕了一大片,頭發也都在滴水,沒來得及擦。


    事實上,會議室內有一半以上的刑警頭發都是濕漉漉的,被暴雨淋成了落湯雞,迴到支隊後,也隻來得及換一套衣服,隨意的擦一擦頭發便趕來會議室了。


    嗯,由於刑警工作的特殊『性』,不說值班製度,碰到大案的時候也往往吃住都在支隊內,因此所有刑警都會在支隊中留兩套衣服和洗漱物品。


    “抱歉,遲到了。”袁友衝一麵往於辰邊上走,一麵說道。


    “沒事。”於辰搖頭,等他們也分別落座後,問:“怎麽就你們幾個?其餘人呢?”


    “我讓他們迴去休息了。”袁友衝搖頭:“按照你的要求,咱分為四組,我們四個一人帶一組,天亮時才堪堪搜查完亞平新苑小區。忙了一晚上,大家也都挺累的,我就讓他們和自己組長匯報一遍工作後,迴去休息了。”


    “另外,我過來的時候,又來了一隊刑警接手工作……”


    “嗯,我知道,我派去的。”於辰擺擺手:“要不要我人幫忙拿幾條『毛』巾過來給你擦擦?”


    “不用不用,開完會去洗個澡就好了,會議室裏又沒風,不礙事。”


    “哦。”


    見他表現,於辰便知他已經從自責、懊悔與無力等負麵情緒中走了出來,不由鬆了口氣。他可是辦案的絕對主力,可不能一直垂頭喪氣的。


    “這下,人到齊了。”於辰檢查了下多媒體設備,見一切正常,便說道:“開會吧,小周,先說說屍檢結果。”


    “基本上與現場屍檢結論沒有出入。”周倩欣站起身,說:“沒有新的發現,硬要說的話,也隻能是對作案兇器的補充。”


    “說說看。”


    “嗯。”她走到電腦邊上,『插』入了自己的u盤,打開一個文件夾,在投影儀上放出幾張照片,說:“大家看看,這是兩名受害者腰部砍創的局部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創口病理學改變。”


    “表示並不想看……”於辰在心裏吐槽一句,但還是抬起頭,盯著幻燈片看了一會兒。可他對法醫學太過外行,沒看明白門道,便問:


    “這說明什麽?”


    這話也問出了在座大多數刑警的心聲。


    “呃……我的鍋,忙了一晚上,忘了你們看不懂這些照片。”周倩欣伸手扶額,解釋道:


    “我詳細統計、對比了兩名受害者腰部斷離麵的砍創、皮瓣,以及腰椎骨上的砍痕、骨質缺如點,基本可以確定,作案兇器為同一砍器,推測為具有一定厚度和重量的,刃長大約在23厘米到26.5厘米之間的砍骨刀。”


    “基本就這個了。其它的在現場都說過了,基本就這樣。”


    “好。”於辰趕忙將這一信息記下,等周倩欣落座後,便看向成威:“痕檢科這邊呢?發現是什麽沒有?”


    “有兩點新發現。”成威站起身,也走到多媒體設備邊上,『插』入u盤打開照片,說:“首先,在陸宇平遇害的花圃上,我們發現了幾根棉絮纖維,你們看看。”


    眾刑警看向投影儀。


    照片拍攝的是一片草地,乍一看什麽都沒有。緊接著,成威切換了幾張局部微距高清圖,大家這才發現,有幾根極細的棉花纖維夾雜在草葉之間。


    “這麽細?”於辰詫異。


    他也清楚,痕檢科一定是端著手電趴在地上,像狗一樣一寸寸的爬著檢查了一遍現場,才可能發現這麽細微的線索,便立馬說道:“辛苦你們了。”


    “沒有。”成威搖頭:“技術隊已經檢驗過了,就是普通的脫脂棉棉花纖維。它出現在現場代表了什麽,現在還說不準,隻能說有可能是兇手身上脫落的。”


    “另外,我用繩索吊著,仔細檢查了下外設管道上的鞋印,發現個奇怪的特點,你們看看。”


    說著,他便打開了幾張鞋印照片,主要是幾枚血鞋印,鞋印是完整的,但血『色』分部有些奇怪,前後較淡,中間較濃。


    等大家都看了一會兒後,他才說:“一般而言,攀爬外設管道,要麽腳尖發力支撐,要麽全腳掌頂著管道,亦或者兩腳外翻,以腳心或腳跟踩著管道,無非就是這三種方式。”


    “兇手采用的方式屬於第二種,全腳掌頂著管道作為支撐,因此留下了較為完整的鞋印。但是,大家也都看到了,鞋印中間的血痕非常明顯,顏『色』比較深,而鞋尖與鞋跟部位則淺淡一些。”


    “從花紋形狀和分部情況看,兇手穿的是平底跑鞋或者平底運動鞋,僅有鞋尖和鞋跟終末端方才有著向上的弧度,底部本身是接近一個平麵的。”


    “因此,很容易排除鞋底弧度和鞋底構造的影響,進而可以判斷出,兇手足部支撐點竟然在足心位置。”


    “這太奇怪了,除非扁平足,否則人體足部應該呈一個弓形才對,腳心是凹進去的,怎麽可能在全腳掌與被觸物體貼合的情況下以掌心發力呢?”


    “簡單理解,你們可以自己試驗一下,站起身走兩步,看看可不可能用腳心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留下中間深前後淺的足跡?”


    袁友衝盯著投影上的鞋印照片,思索了片刻後,說:“你的意思是,兇手足部可能存在某種病變,比如扁平足,或者幹脆腳掌心突出?”


    “嗯,至少我能想到的解釋隻有這個。”


    袁友衝看向周倩欣。


    她會意,站起身說:“所謂扁平足,便是正常足弓的缺失,或稱為足弓塌陷。扁平足患者腳掌心部位確實可能突出於足跟與足蹠部。除此之外,個別特殊的畸形足也可能留下這類足跡。”


    “明白了。”於辰頷首:“這又是一條重要線索……嗯,老穀,你和圖偵有什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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