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姐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始料未及,我剛有些錯愕,她急忙把食指放到嘴邊對我做了一個“噓……”


    門口的聲音再次響起,是黃警官,“唐乙,差不多了,吳醫生跟我說病人需要靜養,你這樣會耽誤她康複的。”


    我剛要說話,瑩瑩姐對她笑了笑,“警察同誌,我這個妹妹是個演員,她工作忙,我們好久沒見了,她明天又要進組,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我想跟她說說話。”


    她的話讓黃警官感到些許尷尬,畢竟……他們確實沒有權利幹預親友探望瑩瑩姐,要求如此強硬,確實不太合理。


    可瑩瑩姐要求如此強烈,我生怕被黃警官察覺出什麽來,而她又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留給雲成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瑩瑩姐,沒事兒,你先休息一會兒,我認識黃警官,正好有事兒要跟她說。”


    在瑩瑩姐一片錯愕的眼神中,我走向了黃警官,把她帶到了門外。


    “怎麽了,什麽事兒?”


    “黃警官,我上次去派出所碰到森哥了,他說……黃鍵還沒找著?”


    果然,她噎了噎,“……嗯,黃鍵這小子很狡猾,而且他寫小說估計研究了不少刑偵案例,擁有反偵察能力,我們找他很費勁兒。”說著,她看到我脖子上完好無損的皮膚,愣了愣,“你的脖子……”


    我笑了笑,“我現在好說也是個明星,還是會臭美的。”


    她見我如此坦然,也笑了笑。


    “我找你……是想問問你……這個案子……你們還查嗎?”


    “當然要查!所有對社會存在威脅的危險分子,我們都要杜絕!”黃警官非常激動,正氣凜然。


    “哦,我是想說……我四月份剛迴國的時候在北京辦了一場首映會”


    我把首映當天遭遇的變故還有我的疑點全都告知了黃警官,隨後,麵露難色,“事情一發生,我就去派出所找森哥了,不過……他當時好像挺忙的,然後說我這個不能作為證據,貿貿然出動人去查也浪費警力。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想想……還是覺得挺害怕的。”


    “老嚴真這麽跟你說的?!”


    “嗯”


    “這個老嚴!”黃警官在原地氣的直跺腳,“我看他就是覺得黃鍵這個案子不大撈不著油水,開始給我搞腐敗了他!”


    黃警官對嚴森的稱唿已經不止是熟稔這麽簡單了,四年前她還隻是嚴森的一個手下,盡管合作多年關係變鐵,也不該是這種語氣,畢竟當著外人的麵。


    低頭看到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你別擔心,我這就迴所裏和老嚴了解情況!”


    她也是個憋不住的急性子,嚷嚷兩句就要動身,我朝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那我陪我姐姐再說兩句話,馬上就走!”


    她頭也不迴的揮手道,“行你們聊吧,我同事在這兒,你們有事找他!”


    “哎!”


    門口的警察看我的黃警官的關係應該算得上熟識,便也沒做阻攔,別過一旁讓我進了去。瑩瑩姐見我又重迴,臉上有些意外,但也沒過多詢問,拉著我坐到她旁邊後,我開口便問道,“瑩瑩姐,你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具體是想說什麽?”


    她失意的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覺得……我這小半生走來,別人對不起我的多了,但我唯一對不起的,應該就獨你一個了吧。”


    她說著,抬手擦了擦我臉上那道小小的疤痕。


    這幾天太過忙碌,每天不是在打電話周旋就是趕在托人找關係的路上,我好幾天都沒化妝,這道疤,也就這麽坦然的掛在了臉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近南的事?”


    她放下手,轉頭看向了窗外,“懷疑過。”


    為什麽隻是懷疑呢,遲鈍如馬一瑞都能迅速捕捉到那孩子身上的疑點,難道正如老祖宗所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還是……始終狠不下心去確定?


    畢竟那兩個人,一個是她枕邊人,一個又是她親身妹妹,無論哪一方,都足夠將她推向致死的邊緣。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有一個弟弟叫唐近南?”


    “……嗯。”


    她笑了笑,有些絕望。


    “所以啊,每當我懷疑的時候,想到這孩子的名字,覺得就算他們倆都騙我,羅楠顧忌到你……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兒上,是我低估他了。”


    她這話莫名在我心口上掐了一爪。我很想替師父向她道歉,但自己又沒有這個立場,因為就連我都忍不住想去指責他!


    直到現在我都清晰的記得,那年爺爺壽宴上,馬一瑞放出混淆我和師父關係的視頻時,就連幹爹都不信任我,但是瑩瑩姐卻說:你是羅楠教出來的,怎麽可能會做那種事!


    這些背叛她的,都是她的至親,和曾經無條件信任的人啊!


    “他們兄弟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聯起手來狠辣到連枕邊人都騙,我還有什麽好指望的!”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雲成還深陷旋渦,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還難說,但不管熬得過熬不過,都有一場硬仗要打。公司虧空成這樣,瑩瑩姐或許還要被動背上債務……這是倒了多大的黴才會遇上這樣一個男人。


    見她許久不作聲,似乎也迷茫著。連以死解脫都做不到,接下來該是何等令人窒息的人生啊。


    “瑩瑩姐,離婚吧。”


    她眸光閃了閃,錯愕的看向我,“我不離婚,他們做了這麽多傷害我的事,難道還要讓我體麵退出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嗎?”


    我搖了搖頭,“他們聚不起來的。程伯伯和程伯母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許晚晚。”


    “可是她有兒子——”


    “在他們眼裏,那隻是程大哥的兒子。程家這種家庭,如果接納了許晚晚會遭到怎樣的嘲笑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你覺得程伯伯會受得了?如果這個女人隻是普通的第三者可能有希望,但她是你妹妹,就光這一點,就完全沒可能。我知道你心裏咽不下這口氣,我也知道你委屈。但是報複了他們你就能快樂嗎?讓許晚晚去當這個怨婦吧。你不要去和他們破罐破摔,他們不值得。陸柏青跟我說,人一旦對自己寬容,就沒有人能為難得了你。我們明白的太晚了,活的通透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到哪兒瀟灑去了,你看瑞瑞,她多酷啊。瑩瑩姐,放下吧。不為他們,隻為自己。”


    我這一番話似乎戳到了瑩瑩姐的某一處,她痛哭流涕將我抱在懷裏,哭著敲打我的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她憋悶已久的心裏話終於宣泄出來,也將我帶入了那份窒息的絕望中。我哭著迴報住她,這時候能給她什麽安慰呢。如果是馬一瑞,我肯定會建議她不讓那對狗男女好過,一定要報複迴去,不用我建議,她也一定會這麽做。


    但我們都不是馬一瑞,我們都缺乏那份瀟灑和勇氣,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有對自己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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