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時候,幹爹和李明亮還有凱文聊得不亦樂乎。幾個年輕的小輩聚成一桌,四年不見艾瑞克,兩個人好像有好幾卡車的話要說似的,從電影院出來就一直沒停過。陸柏青被強製忽略,也不敢有怨言,轉頭就被馬次郎拽跑了,幹媽看到這一幕,心裏那叫一個開心,說四舍五入次郎哈佛的錄取通知書也拿到一半了。我看破不說破,總不能直白告訴她那兩人其實在研究手機遊戲吧?


    一個電影慶功宴,活生生被我們吃成了家宴,飯桌的主角終於不再是《西貢女子》,我也總算找迴了幾份自在。此時,孤零零在一旁抱著手機的馬一朗突然抬起頭,湊到我和艾瑞克身邊,戳了戳我。


    “怎麽了?”


    “雲成開始動作了”


    他把手機遞到我麵前,頁麵上是一條原本今天要上線的新劇在開播前三十分鍾突然出現介質原因被強製下架的消息。


    “什麽意思?”


    “這劇是孟然主演的,審核不過關早就不讓定檔了,怎麽可能開播前三十分鍾突然下架,肯定是被人舉報了。”


    “你不是說孟然隻演電影嗎?”


    “這是重點嗎!”馬一郎沒好氣的說道:“雲成突然搞這麽一出這是要把亞遜推向風口浪尖啊,嘖嘖嘖,有好戲看了。”


    我和艾瑞克不得已終結了正在交流的新疆氣候問題,雙雙對視了一下,卻都不明所以。


    艾瑞克現在的事業重心都放在港圈的電影資源上了,對雲成的變化一無所知,我更甚。我對孟然電視劇被舉報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但是……


    “馬一郎,問你個事兒,程大哥今天怎麽沒來?”


    “我爸沒給他們邀請函啊”


    馬一郎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起了疑心:“程伯伯都來了沒給程大哥發邀請函?”


    “我爸現在跟大哥鬧得不太愉快”


    “你爸跟程大哥有什麽好鬧不愉快的?”


    “這事兒主要是大哥做的不對,他們擅自把七裏霧改成長篇了,這都定檔了我爸才知道。”


    “七裏霧的長篇?!”


    我突然一下不淡定了。當時我確實把七裏霧改成了長篇劇本,可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雲成怎麽會突然想起來做它?而且上吃和程大哥見麵,他也沒有提到過一星半點。要是讓幹爹知道程大哥單獨約見我想合作《惡人傳》豈不是要氣死了……我看了眼在一邊吹胡子瞪眼的馬一郎,還好他不知道我和程大哥私下見過。


    “這事兒你也有份吧?你怎麽胳膊肘盡往外拐?”


    “哎呀版權在雲成手裏,我爸不占理嘛!還是我告訴他改編了的,我一兒子的責任已經盡到了”


    我順勢白了他一眼,艾瑞克也十分疑惑的湊過來,“誰改的?”


    “我二哥”


    語畢,我和艾瑞克雙雙對視了下,臉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馬一郎滑著手機,注意到自己話中的含義後,不自然頓了下,有些心虛的看著我:“我一做營銷的,內容的部分又不歸我管,再說了,我現在可不在雲成呆了啊,你別挑我刺兒!”


    “我還是沒明白,這關孟然的劇下架什麽事?”


    “他們仗著自己有人撐腰,給陳覺點兒顏色瞧瞧唄。不過這事兒陳覺辦的也不漂亮,明明知道今年風聲緊,多少拍古裝的都夾著尾巴做人,他們還敢定檔,這不是白白給人送把柄麽!陳覺來找我爸就是想讓我爸幫他通通路子,我爸那人你也知道,現在南方那一片影視做的這麽好,市場早就被瓜分了,我爸吃了暗虧都自己受著,怎麽可能多管他的閑事兒!”


    馬一郎說著說著看了我一眼:“要我說,你也別摻和,好好搞你們的電影就行。你們想低調,走高逼格路線麽,挺適合你的。人家拚了命往羅馬去,你就住在羅馬了,別又迴去跟人搶餅吃,惹人嫌。”


    “聽你這意思,是讓我別做《惡人傳》了?我還準備讓你來給我當製片呢……”


    “做!”


    馬一郎手機一摔,風向標都變了:“當然得做了,我一聽你這個題材就覺得有市場,給你把攔腰受眾都估量好了,除了我還沒別人有這能耐我告兒你!”


    艾瑞克和陸柏青看到馬一郎這狗腿的樣子,全都笑了,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白了他一眼。


    “德性!”


    不過一部電視劇接近開播突然被撤,損失肯定不小。前半個月的宣發都是大幾千萬的數目,聽馬一郎所描述的,孟然他們這部劇拍了十個月,投資也不小。他們居然就這麽把別人的勞動成果給破壞了。


    “說實話,雲成現在處境挺難的。本來他們就是科技公司轉型做文娛,雖說是大公司,但是做影視哪那麽容易啊。要是他們一心做好營銷還能分塊兒餅吃,現在也就靠著公司的根基欺負欺負陳覺那個小作坊。現在的雲成,早就不如九聽那會兒風光了!”


    “七裏霧什麽時候定檔?”


    無視馬一郎的碎碎念,我徑直問道。


    “下個月,怎麽了?”


    馬一郎剛說完,艾瑞克依舊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我:“七裏霧不是你做的嗎?”


    馬一朗聽到這話一下就炸了:“我去!七裏霧長篇劇本是你寫的?我二哥真不是人,連你的饅頭都吃!”


    “邊兒去!”


    馬一郎給我的信息無疑是包含了他自己的主觀臆測,因為嚴森跟我說過黃鍵現在設計經濟犯罪,而且如果他在雲成被打壓期間把九聽的創意打散外泄的話,雲成可以收集證據反告他的。但很顯然雲成在麵對黃鍵的時候很被動,難不成是因為他們理虧?


    我想不到的是,已經隔了四年,九聽的事情不僅沒有落幕,反而引出了更多的亂子。九聽的版權到底是誰的?


    正和馬一郎聊著天,馬次郎從陸柏青那邊站起身,往我們這邊探了探,越過馬一郎,在我和艾瑞克中間擠過來,給我遞了幾張打印好的我的照片。


    我看了一下,全是我在奧斯卡時候的照片,“幹嘛?”


    他扔了一隻馬克筆給我,“簽個名兒。”


    “喲,馬次郎,你這周邊做的挺好啊,給誰的?”


    麵對我的質問,馬次郎不自然的看了看周圍,“少廢話,讓你簽你就簽!”


    “那麽兇幹嘛,求人是這麽求的?”


    我嘴上碎碎念,但還是一一給他簽好了名字。


    “給女朋友的吧?”


    馬次郎被我戳中心事,有些心虛,“沒、沒有”


    我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覺不妙,趕緊拉過他的好搭檔陸柏青,“次郎戀愛了嗎?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陸柏青抿著嘴不說話,顯然是不想出賣次郎的意思。我一怒,白了他一眼。馬一郎聽到我的問話,繼續玩著手機,頭也不抬道:“還能有誰,孫柔柔唄”


    孫柔柔???


    “馬次郎還挺專一!”


    馬一郎聽了這話,滿不在意的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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