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台的休息室裏,馬一瑞顯然為從剛才的一片驚愕中走出來。看著我和陸柏青,她有一種莫名的憤怒。


    “你們倆誰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會認識阿曼達?而且看剛才的情況,你們之間好像還有什麽別的我不知道的故事?”


    見我不說話,馬一瑞又把話鋒轉向了陸柏青,“你說!”


    “她……是我繼父的女兒,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姐姐。”


    馬一瑞點了點頭,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片刻,又把頭轉向我,“你呢,她為什麽對你這樣?”


    看著馬一瑞現在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大開眼界,她還真的有一種大姐姐的姿態是怎麽迴事兒。


    “你說!”大姐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陸柏青,但陸柏青這迴不解釋了,他有些遲疑的看向我,“這件事情,你等等自己問一問阿曼達吧。”


    我抬頭,看到陸柏青的眼底有一份突如其來的沉重和傷感,不知道為什麽,我也沒有勇氣向馬一瑞解釋我和阿曼達的關係。


    畢竟……我們之間,沒有關係。


    “靠,早知道你們能鬧這麽多事兒就不叫你們來了。”


    小公主突然在原地剁了腳,陸柏青聽了她的話後有一陣尷尬,我有些氣憤。


    “會不會說話啊你,當初死乞白賴求我們來的是不是你,摸摸良心說說我們要不來有人給你送花嗎?過河拆橋的事情你也幹得出來丟不丟人啊你馬一瑞!”


    “你再叫我馬一瑞信不信我把你嘴給撕了!”


    “你撕你撕,有種你上前撕!”


    “嘿,你真以為我不敢是吧!”


    馬一瑞說著說著就擼起袖子朝我撲過來,兩人正要開打,看到陸柏青在一旁捂著嘴笑得咯吱咯吱,兩人一下就不動了。


    “臭小子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別以為你是導演弟弟我就不敢揍你,我馬一瑞還沒怕過誰我告兒你!”


    “誒,你自己說了你是馬一瑞啊!”


    “死丫頭狗咬呂洞賓是吧!”


    一時間,原本氣氛沉寂的休息室充斥著打鬥和謾罵的聲音。


    休息室的門被阿曼達打開時,我和馬一瑞剛結束了第一輪罵戰。看到阿曼達時,大家又都沉默了。


    她徑直走到我麵前,“單獨聊聊”


    馬一瑞迅速擋道我麵前:“阿曼達有什麽話不能在這兒說麽,再說了我妹妹也沒幹什麽啊”


    阿曼達突然笑了,“你怕什麽,我又不能把她怎麽樣。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對她也會很客氣的,更別說……她還是steven的徒弟……”


    阿曼達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呆在原地了。


    陸柏青臨走前擔心的看了看我,卻被阿曼達毫不客氣的趕了出去。一時間,剛才哄鬧的小房間裏,隻剩下了我和阿曼達兩個人。


    想起剛才主持人送上來的花籃,我的心懸在了嗓子眼,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前輩?情敵?陸柏青的姐姐?


    不管她對於我來說是什麽身份,這一切終究不過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人家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過,更別提,我把她視作眼中釘的問題。


    “你叫alier?”


    我正襟危坐,兩隻手緊緊的握住膝蓋。


    “嗯。”


    她突然嘲諷的笑了,“他給你取的名字?”


    “不、不是。”


    她眼底的嘲諷更甚,“那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他也允許了你叫alier?你知不知道這個名字對於我們意味著什麽?”


    我口中的“艾瑞克”剛到嘴邊,聽到她的後半句不由自主全身開始戒備起來。


    “我為什麽不可以叫alier,憑什麽我就不能叫alier?”


    來者不善,並不意味著我就必須甘拜下風,更何況她針對的還是我的名字。


    “誰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阿曼達突然暴躁了,退卻了舞台上的萬丈光芒後,已經36歲的她,臉上不複年輕時候的容顏,身材也已經走樣。歐洲人普遍顯老,剛才她和陸柏青站在一起說是他媽媽都沒有人會質疑。


    這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讓初出茅廬的我在她麵前被碾壓的無所遁形。


    “他怎麽可以允許你叫alier!他憑什麽可以這麽做!”


    阿曼達突然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地,杯子掉落後碰撞出了刺耳的聲音。門外的人聽到動靜迅速衝進了屋,陸柏青第一時間將我拉到了身後。


    “阿曼達,你沒有資格衝她發脾氣!”


    馬一瑞也上前急忙抓住她,“阿曼達有話好好說,我妹妹年紀還小,她今天第一天認識你!”


    而馬一瑞的話似乎提醒了阿曼達什麽,她繼續踱步向我壓來。在她慌亂和失控的眼底,我突然想到了那一天,她和那個人的對話。


    ——“我想怎麽樣?alier呢,你有沒有問過他想怎麽樣?”


    ——“alier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你跟那個人離婚,我用我的一切補償你。”


    alier,原諒,補償……這一些關鍵詞就像是碎片一樣在懸浮在我的腦海中,我想利用它們拚湊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但很顯然阿曼達並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她繼續劍拔弩張的逼向我,“你現在就給我把名字改了,現在就改!”


    “阿曼達!你沒有權利要求她這麽做!”


    陸柏青十分憤怒的把阿曼達推開,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麽有血性的時候。可阿曼達眼底的憤恨,卻比陸柏青的血性來得更有力量。


    “我有權利!我比任何人都有權利!”


    “你沒有權利,任何人都沒有權利!”


    他們之間的爭吵還在繼續,但阿曼達的這句話,像是給我判定了死刑。在她頑強堅持的原則裏,我就連保留一個名字的能力都做不到。就好像這無盡的成長歲月裏,我任人宰割的人生一樣。


    我以為逃到了國外就可以遠離這些謊言和捉弄,可沒想到,兜兜轉轉我都逃不過被人操控。


    我奮力守護的尊嚴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笑話,我連一個名字都保護不了。


    這種感知讓我無助,更讓我絕望。


    更可笑的是,我以為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已經不會絕望了。


    也許是我將心底的這份絕望顯露了出來,又或許是,這件事情的可笑程度讓我掩飾不了的大笑。


    當所有人停下來時,看向我的目光裏充滿了憐憫和擔憂。


    “唐、唐兒,你別嚇我,你別嚇我,你有事跟我說,別這樣。”


    馬一瑞上前將我抱在懷裏,像一個大姐姐似的攬著我的頭,一點一點拍著我的背。


    難得的,她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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