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將天空暈染成深淺不一的橙色,還有一點點粉色在其中溫柔地綻開,像是幼時透過糖紙所見的景象,夢幻到有些失真。


    鄭荷兮的黑色赫本風連衣裙在微風中起舞,纖細的小腿踏過一塊一塊石板路,顯得輕快而自由,手裏拿著的是鄭自清今年送給她的最新款單反,是她20歲的生日禮物。


    對,她今年剛好二十歲。


    巴黎廣場上這個時候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有的人恰好離開去吃晚餐,而有的人剛好下班路過,最是靜謐安逸的時光,鄭荷兮拿起相機定格一個一個畫麵,一群鴿子在噴泉便慵懶的散步,或走或低飛,像是深山裏的野獸一樣的怡然自得。


    耳畔還伴隨著好聽的琴音,鄭荷兮不知道奏的是什麽,隻是此情此景,覺得剛剛好罷了。


    有時候不懂音樂的好處就是,不會對演奏的內容感興趣,而是對演奏的人感興趣。


    鄭荷兮穿過一條馬路,鴿子都沒有注意到她,更何況那人。


    鄭荷兮再走近一點,便可逆著熱烈而又溫柔的夕陽,看清那個拉琴的男人。


    鄭荷兮很久以後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場麵,那個她一生中最震撼的場麵。


    夕陽下的兩個人,隔著五米的距離,那男人,微側著頭,濃密的睫毛垂下蓋住了那雙神秘的眸子,看不清神情,頎長的身子,隻是穿一件簡單的白襯衫,配上肩上的小提琴,就如同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絕美少年,站在對麵的女孩,長長的卷發被束成高高的馬尾,白皙的皮膚在夕光照出細細的絨毛,身形單薄,眼裏卻堅韌倔強,定定地看著那個在發光的人。


    如果說鄭荷兮最窘迫的場麵是什麽,那就是下一秒。


    少女抽風一樣,衝向噴泉旁,鴿子依次起風,羽毛零落,那少年也像是受了驚嚇,琴聲陡然尖銳刺耳,一切就像車禍現場。


    鄭荷兮連頭都沒迴,發了瘋地往前跑,沒有說抱歉,沒有刻意搭訕,好像所有的勇氣在剛剛那幾秒用光了。


    而緣分卻在那幾秒徹底結下了。


    鄭荷兮不知道跑了多久,拐了兩條街才停下來,氣喘籲籲看著前麵,前麵有一家粵菜館,黎未最不喜歡吃粵菜了,腦海裏卻都是那個人的樣子,鄭荷兮冷靜下來,又有些懊惱。


    “鄭荷兮,你跑什麽跑啊,人家又不會吃了你。”鄭荷兮在心裏暗罵自己,盡量不去想剛剛尷尬的場麵,考慮了幾番又往迴走了,想著應該還可以再見他一麵。


    等走迴去,已經沒有那個人的樣子了,廣場的鴿子卻依舊在地上慵懶的走著路,吃著麵包,像是剛剛那一幕並沒有發生過。


    鄭荷兮心裏說不盡的失落,在附近兜了兩圈便迴了酒店。


    而另一邊,向遠正好跟孟藍田從走進一家粵菜館,這方圓幾十裏就是這一家粵菜館,孟藍田吃得清淡就好,並不挑,但向遠喜歡吃粵菜,孟藍田一般就都隨著向遠了。


    “阿遠,剛剛那女孩是誰呀?”孟藍田擠了擠秀氣的眉眼,問道。


    “我不認識。”向遠如實迴答,腦海裏又迴放了剛剛那個讓他猝不及防的畫麵。


    “人家姑娘沒準看上你了。”孟藍田臉上的笑意濃烈,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情總是掩不住心裏的八卦與雀躍,隻要他不是你喜歡的男孩。


    “小姑娘懂什麽。”向遠想起剛剛的女孩,確實像是個小姑娘,小小的。


    “阿遠,你這種大人最討厭了,總是忘記自己也是別人眼裏的小孩,忘記自己也真正是個小孩過。”孟藍田打趣他,“難道你年少的時候就沒有喜歡過女孩嗎?”


    孟藍田問出口就後悔了,有些事還是心照不宣的好,說出來,朋友之間難免有些尷尬。


    但朋友多年的默契,總是讓他們馬上就能一笑置之。


    “是啊,我也是小小年紀就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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