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說談談,忽哭忽笑,不知不覺間,東方的天空已經泛白,塗瑩這才依依不舍的迴到自己的屋子。


    孟南卻全無睡意,迴想起方才塗瑩哀愁淒悲,孤獨無助的樣子,不由心痛,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保護塗瑩;待腦中憶起塗瑩的如花笑靨,款款溫情,又忍不住嘿嘿地傻笑起來。


    待天已大亮,孟南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忽聽一陣敲門聲想起,孟南一激靈,坐了起來。卻是阿茹在叫他起床吃早點。


    孟南應了一聲,匆匆洗漱一番,下了樓,來到前院飯莊,卻見塗瑩、阿茹諸人都在,唯獨沒見到蕭然的身影。孟南坐下,邊吃便道:“蕭前輩昨夜沒迴來麽?”


    尹輝道:“宗主拜訪南名山等人去了,臨行前,命老朽護送公子去魔神嶺。”孟南道:“勞煩尹老了。”尹輝連道“不敢”。


    阿茹低聲道:“這位妹妹名叫伊人,乃是貢天盟主的貼身使女,也是奉了貢天盟主的命,前來保護公子的。”


    昨日孟南就見到了伊人,見她跟著蕭然一起露麵,便以為是他的丫鬟什麽的,也沒多做理會。而且當時顧著處置那狐貓精,蕭然又一心想招收孟南,便也將這事忽略了。


    當孟南一聽伊人竟然是貢天盟主派來保護自己的,不禁大為意外,急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姑娘原來是盟主親從,失敬失敬!”伊人正欲站起迴拜,阿茹卻道:“公子,咱們現在身處魔道地界,危機四伏,還是小心為上。這些虛禮也不必太在意了。”


    孟南道:“對對,阿茹姑娘說的是。”歐陽白清卻嘿嘿一笑道:“咱們是眾矢之的,無論怎麽說怎麽做也避不開他們的耳目,又何須再遮遮掩掩,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不夠磊落。”


    阿茹白了他一眼,道:“小心些,總比你四下張揚要好。”歐陽白清哼笑一聲,沒有言語。


    尹輝道:“阿茹說的不錯,現如今爭戰正酣,咱們深入敵界,自該萬事留心。待吃完,咱們便上路,早一日護孟公子登上魔神嶺,咱們便能早一日迴轉神州,脫離險境。”


    塗瑩道:“那可得多挑幾匹駿馬,最好是千裏挑一的良駒,不然咱們再怎麽著急,也是枉然。”


    尹輝嗬嗬笑道:“這卻無妨,我有禦風幡,最擅飛行,不消七天,必到魔神嶺。”孟南喜道:“尹老居然有如此寶貝,真是妙極了!”


    伊人道:“孟公子,雪兒姑娘就在來臨的路上,多半今明兩天就能趕到,咱們要等她麽?”


    孟南道:“怎麽,你認識雪兒?她也來了?”忽的想起,依稀記得殳仲好像提起過一次:雪兒去了問天閣,替魔君送信。伊人既是貢天的貼身侍女,那一定也見到雪兒了,也沒什麽奇怪的。


    轉念一想,心下又不禁有些欽佩雪兒。她的姐姐被魔君抓了去,危在旦夕。而雪兒為了天下計,硬是將自身的私怨拋至腦後,繼承戚白遺誌,充當起魔君的信使來。此等胸懷,足可感天動地,令人汗顏。


    欲點頭同意,卻聽尹輝道:“西域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咱們還須早些上路,將信安全送到,方是正理。那雪兒姑娘若能趕上,便一路同行,不然,也不能因她一人,誤了公子大事,將眾人置於險地。”


    孟南心裏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便沒再反駁,隻問伊人道:“雪兒去做什麽了?你們不是一路同來的麽?”


    伊人道:“五天前,我與雪兒姑娘到了胡國,她便說另有急事去辦,要我先走一步。至於她去做什麽了,我問她,她卻沒說。”


    孟南哦了一聲,雪兒的性子精靈古怪,絕非常人所能揣測,她說另有事情去辦,恐怕也未必是什麽正經事情。不過好在她也頗有些手段,人又機靈,即便獨自一人,倒也無須擔心什麽。又問道:“那元駒呢,沒跟著來麽?”


    伊人道:“元駒傷了道行,若是一路跟隨,太過顯眼,便留在了盟主身邊靜修。”孟南迴想起那日為了遮掩元駒的身份,而被雪兒喬裝改扮時的滑稽模樣,不禁感到好笑。


    塗瑩道:“你笑什麽呢?”孟南便將那日的事說了出來。他覺得滑稽好笑,但是在旁人聽來,卻是無不暗暗搖頭,均想:這對少年好大的膽子,竟敢將魔君的坐騎當做寵物一般來玩耍,魔君若是知道了,該作何感想?


    不多時,眾人吃畢,阿茹欲去結算銀錢,然後上路,歐陽白清卻伸手一攔,道:“這次我去。”阿茹便坐了下來,歐陽白清走到櫃前,那掌櫃的滿臉堆笑,湊近前來,道:“這位爺,還有什麽吩咐?”


    歐陽白清喝道:“小爺幾人在你這裏吃住,是瞧得起你,你竟還敢打起我們的主意來了?”伸手將那掌櫃從櫃台裏邊抓了出來,重重扔在地上,隻摔得那掌櫃的七葷八素,全身如散了架一般,哎呦痛叫連聲:“大爺饒命,小的冤枉……”


    孟南不知歐陽白清又發什麽瘋,好端端的居然難為起一個普通的客棧掌櫃來了,心下越加忿怒,猛地站起身來,便欲指責幹涉,卻被尹輝攔住,道:“公子稍安勿躁,這家客棧不幹不淨,白清教訓他們一下也是應該的。”


    孟南奇道:“怎麽不幹不淨了?”低頭瞧了瞧桌上的飯菜,雖談不上色香味俱全,那也是中規中矩,與別家一無二樣,不由說道:“挺幹淨的呀!”


    尹輝嗬嗬一笑,伊人道:“公子,尹老的意思是,這客棧是家黑店。”孟南一驚,道:“是黑店?”尹輝笑著點點頭。


    隻見歐陽白清自那掌櫃的懷裏摸出兩截白白的事物,卻是斷了的玉簡。歐陽白清將這兩截玉簡拿至那掌櫃的麵前,冷笑道:“冤枉?這是什麽?”那掌櫃的張口結舌,盯著那兩截玉簡,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歐陽白清喝道:“就連你家國王都不敢來管我們的閑事,你活得膩了,也敢動起歪念?小爺一把火燒了你的店鋪,免得日後再去害人!”那掌櫃的大驚失色,跪在地上,生怕歐陽白清真的去防火燒店,抱著歐陽白清的腿不放手,痛哭道:“大爺饒命……小的這也是被逼無奈啊……”


    歐陽白清道:“你從實招來,若真的是受人所迫,念你初犯,便饒你這次。不然,店要燒,人,小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那掌櫃的邊哭邊道:“這……這都是柳大爺逼我做的……真的跟小的無關啊……”


    歐陽白清道:“哪個姓柳的?在小爺麵前還輪不到他裝大輩!”輕輕一巴掌扇在那掌櫃的的臉上,登時起了幾道紅印。


    那掌櫃的抖若篩糠,哪敢反抗?哭喪著臉道:“是是是……柳大……他叫柳成,在城東有家武館,名叫‘山河館’,就……就是他要小的時刻留意諸位大爺的動靜,要走之前,折斷這枚玉簡……小的豬油懵了心,貪圖他許下的好處,冒犯了諸位大爺……大爺饒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說著又是磕頭,又是自打臉頰。


    歐陽白清卻不理他,轉頭望向尹輝,尹輝皺眉道:“這柳成是什麽人?”眾人當中隻有塗瑩是西域人,或許她曾有所耳聞,便轉頭看向塗瑩,塗瑩卻搖了搖頭,表示她也沒聽說過此人。


    歐陽白清道:“既然都不知道,咱們便去登門拜訪一下。我倒要瞧瞧這柳成有什麽本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拉起那掌櫃的,喝道:“你頭前帶路,敢耍花樣,第一個便饒你不得!”那掌櫃的哭道:“大爺,饒了小的吧……若是被柳大爺知道是小的給各位爺帶的路,小的這條賤命可就交代了……”


    孟南見那掌櫃的哭得可憐,心下不忍,便道:“歐陽兄,算了吧。他監視咱們也是被人所迫,何況又沒傷著咱們,也別難為他了。咱們還是趁早上路是正經。”


    尹輝點點頭道:“公子說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哼,諒他一個小小的武館教頭又能掀起多大風浪?無須理他。”


    孟南的話,歐陽白清可以不聽,但是尹輝是他師尊,卻不敢違背了。當下衝著那掌櫃的嘿嘿笑道:“算你便宜,以後招子放亮點,不是什麽人都像小爺這般仁義大度的!”


    阿茹扔下一些銀兩,算是店錢,幾人走出客棧,向城外走去。沒出多遠,歐陽白清便道:“師父,後邊有人跟蹤,弟子去抓他出來。”尹輝搖頭道:“多半是那個柳成的手下,不用理會。”


    眾人出得城來,又行了數裏,見官道上來往行人絡繹不絕,便轉而向一條小道拐去。那跟蹤之人自孟南等人出了城後,便也沒了蹤影,恐是怕城外道路筆直,極易暴露行藏,不敢再跟了。


    再行幾裏,路上已碰不到行人,尹輝拿出禦風幡,迎風一拋,霍然變大。眾人踏了上去,尹輝心中動念,操控禦風幡飛上半空,向西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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