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門前,柳昭儀已經跪了三個時辰。


    來往的宮人莫不感到奇怪,這位一向受寵又才被冊封的昭儀娘娘怎的惹怒了龍顏。


    各宮得知消息,莫不幸災樂禍,得意得很。


    “皇上……”柳昭儀嗓子都喊啞了,不明白一向對她溫柔小意的皇上為何這般鐵石心腸,這樁事情裏頭,最無辜的是她,不是麽,但為何卻是要她來承擔這後果。


    她恨!皇上怎麽可以同太後……難道往日裏,他們之間的情意繾綣都是假的麽!


    小夏子眼觀鼻鼻觀心,心中略微有些不落忍,這柳昭儀也是個可憐人兒,怎麽就撞到了那位手裏頭……


    他聽著柳昭儀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有些動容,偷偷抬頭打量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從迴來到現在便一直拿著一枚發釵瞧,竟不顧外頭的柳昭儀一絲一毫。


    “小夏子。”


    李墨收起發釵放在案桌一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才道:“出去告訴柳昭儀,出宮修行和冷宮讓她自己選。”


    說罷,起身,進了內殿。


    ***


    赫連真悠閑的斜倚在榻上,下了一場雨,天氣已經不再燥熱難耐,她的手裏捏了一卷資治通鑒,有事無事便翻兩翻。


    時間久了,便點點腦袋,開始打盹兒,手間的書卷也落到了地上。


    煙青色的裙擺停在書卷麵前,青禾蹲下身將書拾起來,搖搖頭,這書也是能這般擺上台麵兒來看的?待乾元殿那位知曉,又該要發作一場了。


    將書放好,拿了披風替赫連真蓋上,臨窗而睡,再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


    “唔。”睡著的人兒輕語一聲,手指動了動,慢慢睜開了流光溢彩的眸子。


    “哀家怎麽睡著了?”


    這樣說著,已經在青禾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揉揉昏昏沉沉的腦袋,咕噥:“不曉得怎麽迴事,哀家最近總是累得很,思緒也亂。”


    “恐是這天氣的緣故,人家那些閨閣小姐是犯會子春困,娘娘倒好,四個季節都困。”青禾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赫連真也跟著笑笑,喝了一口鎮梅湯,腦袋才徹底清醒過來,問:“柳昭儀搬去冷宮了?”


    “恩。”青禾點點頭,又道:“昨日跪在乾元殿前求了皇上這麽久,也不見皇上鬆口,想來皇上也不怎麽在意這柳昭儀。”


    她半是陳了實情,卻也有一半是為了寬慰赫連真。


    赫連真冷嗤一聲:“就是因為在乎,才迫不及待的要將她送出宮去呢,咱們皇上呀,是怕哀家再次出手對付她。”


    想了想,又哼道:“她倒不領情得很,寧願住冷宮,以為還有機會東山再起?笑話!”


    赫連真麵上得意,眼中卻閃過狠戾,明明白白對柳昭儀的厭惡。


    揭過柳昭儀這篇兒,赫連真伸了伸懶腰,又將脖子搖得哢擦哢嚓響,心情隱隱有些放鬆。


    “這宮裏委實壓抑得很,趕明兒咱出宮晃晃去,順便去瞅瞅朝陽。”似乎有些感慨:“算起來也好些時日沒見了,也不曉得她還恨哀家不?”


    又歎了歎:“這公主與駙馬爺算得上一對兒磨人精了,五年都過去了,兩人還這般扯著,不像話。”


    “哀家真是操碎心的苦命人……”


    青禾敷衍的笑了笑,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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