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已在徐水停留了三日,今上卻遲遲沒有啟程的意思,隻說是喜歡這徐水的秀麗風景,今日更是一時興起要去登徐水郊外的紫燕山,隨行的除了諸位王公大臣,林琛他們幾個新科進士亦在其列。


    能夠讓天子親臨賞玩,這紫燕山的風景自然差不到哪裏去,隻是這山遠遠地瞧著不見巍峨,當人走在其中時卻著實是不輕鬆。


    今上身為天子自然是不用自己登山的,而那些年紀大了臣子也得了恩旨,能夠坐著滑竿上山。於是這一路上真正自己走上來的,便隻有幾位皇子與林琛等人。


    忠恆親王戎馬出身,廉郡王也是上過戰場的,這點子山路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林琛自幼經常鍛煉,體魄亦是強健,一路走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可除卻他們三人,忠誠親王與艾陳二人皆是道地的書呆子,這恐怕還是他們第一次走這麽遠的路,早早的便累的臉色蒼白,大汗淋漓(注一)。而姬汶雖然走得輕鬆,可為了“大病初愈”的真實性,也不得不裝出一副極為疲累的樣子來。


    是以待一行人到了山頂時,今上在看到氣色如常的忠恆親王後,瞧見忠誠親王那副喘不上氣的樣子便有些來氣,斥道:“不過這點子山路,你就累死累活的,我大雍是馬背上打來的天下,竟也會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子孫!”


    顧德妃向來在今上麵前頗有體麵,她的兒子聖寵自然也不會差。姬濂聽了今上這番話後不僅沒有露出惶恐之色,反倒是湊上前去抱拳一禮道:“父皇您自然是允文允武,文武雙全的人物,兒子們又哪裏及得上半分。再說了武道上兒子著實是天資愚鈍,隻好將就著先將這學問做起來,想著再怎麽也要有一處稍稍能望父皇項背,免得到時候墮了父皇的名頭。想來五弟亦是和兒子一樣的想頭,五弟,你說是也不是?”


    忠恆親王笑著應是,又拱手對今上道:“迴稟父皇,正是三哥說的理兒。”


    今上開懷笑道:“你們兄弟倒是齊心,竟敢一起作弄起朕來虛擬時空全文閱讀。老三你總說要學著朕,卻不知道你這油嘴滑舌是與誰學得?”聖上都笑了,眾人自然也要跟著笑將起來,林琛站在人群末尾看著忠誠親王耍寶的樣子,嘴角莫名一抽。


    因為他們是來賞景的,自然也就沒有像朝堂上那麽大的規矩,早早的便有宮人在山頂的平台處依著地勢擺好桌椅,置上酒水果品。好讓諸位貴人能一邊品著美酒,一邊欣賞這大好風光。


    今上先在首席坐了,諸臣工向上首告了罪,便也依次坐了下來。林琛他們幾個自然是坐在最末,不過因為人少,就算是最末尾的位置也是能看清上首,也就是說,他們的一舉一動今上也同樣收在眼裏。天子隻為近在咫尺,艾清源和陳文韜的動作都不免有些拘謹了起來,就是林琛也不敢放肆,規規矩矩的陪坐在末席。


    先時姬濂說今上文武雙全,倒也不全是奉承,至少今上的文學造詣的確是不俗的。此時他見紫燕山有如此美景,自然是詩興大發,隨口便吟了一首七律出來,眾臣工自然是叫好不迭。


    今上便笑道:“徐水雖是小地方,卻是山河秀麗,民風淳樸,朕雖有心賦詩一首以詠其秀,卻著實不擅詩詞一道,在座諸卿俱是才識過人之輩,倒不妨一試。”卻是要他們賦詩的意思。


    此時早有宮人在另一處闊朗之地擺了一張大案,陸續的呈上紙筆來,又在一旁點起一根線香來。


    這一路上隨行的除了如顧宏、章言、林海這等文臣,亦有馮唐、忠恆親王這樣的武將,他們自然是不會摻和到這些文人的風雅事裏麵,早早的便避到了一邊喝起了酒來。


    而林琛他們三個,作為這一屆的新科進士,自然就是今上考校的重點對象,是以林海他們不過敷衍幾句便揮就了一首七律,林琛他們三個卻仍是在苦苦思索,隻求能盡善盡美。


    待香燃盡,眾人的詩也都得了,便由忠誠親王用小楷謄了,再呈到今上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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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上不過略翻了翻,便點著一張字紙笑道:“這首‘清流萬古仍獨秀’是誰的,當得頭名。”


    忠誠親王站起來迴道:“這卻是兒臣的,可見兒臣雖然不及父皇文治武功,這‘文’也是有了父皇的一半風姿的。”


    不得不說林琛的評價極為精準,這忠誠親王果真就是個狐狸樣的人物,短短一個時辰,今上就被他逗笑了兩次,此時更是指著他笑道:“偏讓你個油嘴滑舌的東西得了頭名!你且說說,要些什麽賞賜,朕便給了你做彩頭。”


    姬濂聞言一喜,更是嬉皮笑臉道:“那兒子可要好好想想,父皇都這樣大方了,我若是不狠狠地撈上一筆豈不是虧了?”(注二)


    今上笑著搖了搖頭,不再理會,又指著一張紙道:“這首排律是誰的?一炷香的時間,倒也難得。”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別人作首律詩都嫌時間不夠,偏他還弄了首排律出來,且不論寫得如何,對於顧宏、林海這些早年間就馳名文壇的人來說,卻是明晃晃的打臉。


    林琛剛還想著這會不會是廉郡王打算出個風頭,好讓今上注意到自己呢,卻見艾清源有些靦腆的站了出來,迴道:“迴稟陛下,正是微臣所作。”


    今上仔細打量了他半晌,才笑道:“原來是咱們的狀元郎啊,果真是好才學,給狀元郎賜酒!”說著也不再管興奮地耳朵通紅的艾清源,轉頭對顧宏笑道:“朕卻還記得舅舅當年連中三元,後來在父皇的一次詩會上亦是和這後生一樣,一舉奪魁。那時候朕年紀還小,卻還記得舅舅當時的風姿。”


    既然今上都開口叫舅舅了,顧宏也就沒有矯情的站起來,坐在椅上便迴話道:“如今陛下仍是春秋鼎盛,臣卻是老咯玄天道尊的綜漫之旅最新章節。陛下既是叫他後生,臣便也忝顏在這裏讚一句‘後生可畏’,日後陛□邊定是良才美玉,濟濟一堂。”


    他不過幾句話便引得今上撫掌大笑,半晌後才將一張字紙親自拿了起來,笑道:“雖說這是老三謄抄的,朕卻認得出來,這定是老九的詩了。卻不想老九你這些年,倒真的長進不少。”


    姬汶忙站了起來,拱手笑道:“兒子實在是不擅此道,不過是隨口敷衍了幾句,卻是萬萬比不得諸位大人的文采的。”


    見他如此謙遜,今上也是心中喜歡,當下便賞了兩處京郊的莊子。姬汶笑著落了座,冷不丁瞧見林琛促狹的眼神,俊臉便是不由得一紅。


    其實他於詩文一道的確拙劣,今上此次一時興起讓大家賦詩,他隨手胡謅的東西又怎麽會比得過其他的文壇大家呢。是以聽到今上笑著叫自己,姬汶著實有些驚異,卻不想起身時便見那人向自己打眼色,心中頓時明了,方才能不疾不徐的奏對了。


    隻是為什麽林琛寫得詩文能被自詡對這幾個兒子都極為了解的今上誤認,姬汶卻是不敢再想了。


    一行人作完詩,今上便也有些疲累,隻是到底遊興未盡,便又在這紫燕山上略坐了一坐。


    姬清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上前行禮奏道:“啟稟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一時間便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今上漫不經心道:“你有何事,稟來聽聽。”


    聽到他態度冷淡,姬清不由暗暗地握了握拳,麵上卻仍是標準的廉郡王版謙遜溫和的笑臉:“迴稟父皇,兒臣前日偶然得了這徐水地界的一味野茶,因其實在是清香馥鬱,滋味迴甘,兒臣著實驚豔。是以今日便想呈奉禦前,請父皇品鑒。”


    今上亦是喜好茶道的,此時聽到這話也有兩分動心,也就帶出了兩分笑顏道:“難得你有心了,既然你將這茶說的這般好,朕若不嚐嚐,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心意。”


    姬汶心中一喜,忙笑道:“兒子此時身上便帶有此茶,茶可解酒,父皇適才飲了些許酒水,恐有傷龍體,倒不妨試試此茶。再者於此山間烹茶,亦是雅事。”


    今上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的允了。


    便有侍女呈上一套極為精致的茶具來,姬清淨了手,端坐在椅上親手烹茶,不得不說廉郡王不愧是京城裏出名的風雅人物,他的一舉一動可謂是極近優雅貴氣,便是忠恆親王這等標準武夫,也不由得看呆了。


    不一時姬清便治好了茶水,親手奉給了今上。


    而林琛幾個也有侍女將茶水一一送到,卻是沒有了廉郡王那般優雅的手法衝泡了。林琛接過茶盞,借著品茶的名頭擋住半邊臉,掩住了嘴角的諷色。


    作者有話要說:注一:本來嘛,人大量運動後會滿麵通紅,然後,因為這幾個貨四體不勤,現在已經累得將近虛脫了,就白了~~~


    ps:想要美白麽菇涼?去跑個三千吧!!!一定讓你白裏透黑,秀出自我!!!


    注二:人就是賤,當了皇帝又想別人把自己當父親看待,而忠誠親王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這樣有恃無恐的和今上說話。因為他的話語雖然有些逾矩,卻是顯得極為親昵的,又是在重臣麵前,恰好迎合了今上想要營造的自己平易近人的形象的願望。


    注三:青黛想說,對於今上這個人物,青黛一直是明褒暗貶,所以我誇他精通詩文就是說他其實不太懂詩文,茶道也是一樣~~~~~


    ps:青黛已死,有事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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