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初一直低著頭。


    在沈墨濃的病床前。


    他已經醒了,因為之前的昏迷,他無法進食,整個人又瘦了一圈,眼窩深陷,使他本來就立挺的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


    溫如初迴避著他目光,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他說……沈氏的事。


    沈墨濃反而笑了。


    他說,聲音低醇卻微弱:“阿初,你每次做了壞事,無法收場的時候,都是這副樣子。”


    溫如初強忍著,不抬頭,似乎她隻要這麽裝傻下去,就能夠……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沈墨濃掙紮著,他想坐起來。


    可是,這麽多天的消磨,他身體早就沒有了力量,他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還是溫如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默不作聲的走過來,將他的病床調整成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有事瞞著我?”沈墨濃挑著一邊的眉骨,雖然形容枯槁,但仍舊有一股迫人的氣勢,令人驚心。


    溫如初咬了咬嘴唇,這種事……遲早都要說吧。


    他早晚都要知道。


    “沈墨濃……”溫如初終於肯抬起頭。


    沈墨濃笑了,像熱情洋溢,情懷萌動的少年:“阿初,你肯抬頭看我了。”


    溫如初一愣,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有些艱難的說:“沈墨濃……有件事,我要是跟你說了…~你一定要沉住氣,不能夠發脾氣,知道嗎?”


    溫如初看著沈墨濃的臉色,在心裏祈禱著,待會兒自己把沈氏的事情如實的告訴他之後,他會不會重新昏過去。


    沈墨濃哂笑:“阿初,你還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令我色變的事,從來都……隻有關於你的事。”


    他這麽一說,溫如初隻覺得自己更加內疚了。


    “那……我可就說了。”


    唿吸……冗長!


    她眨了眨眼睛:“沈墨濃,沈氏……沒了。”


    “哦。”


    “今天早上,法院的人過來清查過,該封的都封了。”


    “哦。”


    “我甚至連員工的工資和遣散費都拿不出來了,所以,我把能買的都賣了,也包括西郊的那塊土地。”


    “哦。”


    從頭到尾,沈墨濃的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仿佛溫如初說的那些話,都無關緊要。


    他眼裏,隻要盛滿的倒影,是溫如初這一個人就夠了。


    諾大的世界實在是太大了,他無暇顧及,隻緊緊的將溫如初這一個人鎖進眼底。


    反而是溫如初被他不太正常的反應,嚇了一跳。


    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現在他怎麽可以忍受從千人捧,變成腳底泥。


    “沈墨濃……你……你要是實難過的話……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給你……”


    沈墨濃強忍著笑意,然後抬頭看著她,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在沈墨濃抬頭的瞬間,就從她的眼睛裏麵看到了星辰大海。


    沈墨濃調整了一下臉色:“阿初,現在我是真的一無所有了,你……也算如願了吧!”


    溫如初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什麽意思啊?”


    沈墨濃看著她:“難道你不趁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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