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有點泄氣,“你啊,朕用盡了辦法,你怎麽才肯對朕稍微軟和些?朕就這點心願了。”


    許是最後一句話叫她動容了些,


    茉雅奇抬頭看他,康熙蒼老的麵容有些傷感。


    當皇帝的時候有天下大事要考慮,顧不上什麽女人,如今卸下了一身的責任,卻把心思都用在了她身上。


    茉雅奇該慶幸嗎?


    至少此刻的康熙真的滿眼都是她一人,哪怕是此刻的境況容不得他再思慮其他,隻能看得到彼此,才變的這般感性。


    那又如何?


    她不愛康熙,也一輩子做不到,但他們這個年紀了,康熙要走不走的,一點感情不講不可能。


    她無法忽略那一點點心軟。


    或許是看在他的時間所剩不多的份上,不知他還能留下多久,茉雅奇罕有地露出一點溫柔,“皇上把這點心思用在我身上有點可惜了。”


    康熙看住她,“何來的可惜?朕此刻隻有你,你有孩子,有太後的地位,直到朕失去了所有,才忽然發現有個讓朕溫暖的人陪著是多麽可貴。”


    一個皇帝說出這般可憐的話。


    茉雅奇微微抽了下嘴角,一輩子擁有至高的地位,此刻竟然說出這種話。


    “您這話讓人無言以對啊,您當了一輩子皇帝,還能有如此感慨,不容易。”


    康熙笑了,“朕已經當了一輩子皇帝,還有何不知足?抓住朕此刻能抓住的人,才是朕唯一能做的。”


    他是細心的,察覺到她的態度與以往都不同了些。


    忽然他有些遺憾,“倘若朕能陪你更久些,那便好了,朕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哪一日一鬆手,就抓不住你的手了,隻剩朕一人,朕已經經曆了一次,能再來一次,很不踏實。”


    茉雅奇才知道康熙也有孤單害怕的時候。


    “有一日算一日,都是賺了,皇上應該高興。”不再說讓他安息的話。


    康熙突然覺得這話中聽了些,“是啊,有一日算一日,至少朕還能看見你,看見孩子們。”


    ……


    茉雅奇把雍正告訴她的說給了嘉寧。


    嘉寧張大了嘴,好一會兒,道:“這個人當真有病,做這種愚蠢的事,哼,我定要好好教訓他。”


    見她如此氣憤,茉雅奇攔住她,“好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何必叫你放在心上?你皇兄處置就行了,你別插手。”


    嘉寧不多問,哦了聲,“好吧,我不搭理他就是了。”


    很快就拋開了此事。


    哪怕再生氣衝動,被皇額娘如此一說她也能輕易安下心。


    嘉寧關心起了另一件事,“聽說皇嫂近來身體不適,我這幾日都沒進來,不知皇嫂如何了?”


    茉雅奇道:“就是著了風寒,沒什麽大事,你過會兒看看去,陪你皇嫂說說話。”


    嘉寧遲疑道:“是因為靜貴人和芳貴人的事嗎?”


    最近宮裏不太平,靜貴人和芳貴人和氣了這麽久,忽然鬧起來了,應該說是靜貴人忽然找起了芳貴人的茬兒。


    祺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在一旁攪和。


    茉雅奇看了女兒一眼,“看來你已經聽說了,這二人近來是鬧得不和,靜貴人三番兩次到皇後那兒哭訴,次數多了,你皇嫂煩不勝煩。”


    生病是沒有的,隻是不見人,心煩肯定是有些。


    後宮就是這些事兒,身為六宮之主,忍多了沒病也要氣出些問題來。


    “不過好在你皇兄已經罰了靜貴人禁足,她把皇後氣病了,這可是大事。依我說,靜貴人和芳貴人的事兒問題不大,都是這個祺妃鬧的。”


    祺妃挑唆著靜貴人和芳貴人對著幹,看似是兩個貴人爭風吃醋,卻次次鬧到皇後麵前。


    分明是嫌皇後太清閑,故意給皇後找麻煩呢。


    後宮安靜了這麽久,鬥爭也開始了。


    嘉寧咋舌,“這些女人真是太閑了,若是祺妃鬧的,就該懲治些祺妃,事兒就簡單了。”


    茉雅奇搖頭,“哪兒那麽簡單?身為皇後權利是大,做事卻更要小心,不能被人挑刺,祺妃除了嘴上說幾句,沒做別的事,都是兩個貴人在鬧騰。祺妃是皇子生母,又是潛邸跟進來的,皇後也不好隨便處置。”


    嘉寧道:“那您呢?以您的身份,肯定能給祺妃一些教訓,讓任何人說不出話。”


    茉雅奇失笑,這個嘉寧,還真是格外向著她四嫂。


    “我是太後,平時站在你皇嫂這邊,不容旁人胡鬧,但後宮這些小爭執並不需要我插手,自有皇後處置。倘若你皇嫂連這些都處理不了,豈能走到今日?我若明目張膽教訓祺妃,沒有理由,有失公允,四阿哥怎麽想?”


    她相信皇後能處理,後宮這些大事小事也並非都需要她出手。


    倘若是她的事,她自然能教訓的對方有口難言。


    但這是後宮的事,是皇後的事。


    嘉寧若有所思地哦了聲,良久道:“這個靜貴人以前常來您這兒請安,自打不來了後,行事愈發囂張,倒是芳貴人還照常來,這一對比,芳貴人還挺不錯,挺尊重您的,也一向敬重皇嫂。”


    茉雅奇淡淡一笑,“後宮女子最想要的就是皇帝的寵愛,我這兒能讓人家得到什麽?年輕些的,自然很難耐住性子,能耐住性子的,所謀也大。”


    說曹操曹操到。


    剛說了皇後的事,皇後就來了。


    嘉寧向皇後請了安,皇後笑著問了幾句近況,就坐下了。


    臉色倒還紅潤,眉間也不見一絲愁緒,仿佛最近的事不存在。


    嘉寧也徹底放了心。


    皇後閑聊了幾句,說起旁的,“近來身體有些不濟,讓祺妃幫著打理六宮,祺妃心細,又喜歡忙活這些,正好幫了我許多。如今我身體好些了,而且比以前鬆快了許多。”


    茉雅奇一聽這話就感覺到異樣。


    皇後說祺妃喜歡忙活這些,不就是說祺妃愛找茬嗎?


    由此可見皇後讓祺妃幫著打理六宮絕非信任。


    她之前就聽說了,不意外。


    嘉寧卻奇怪,“這個祺妃不是讓皇嫂不痛快嗎?”


    皇後笑著道:“祺妃在潛邸就有些嘴上的小毛病,不是大事,忙起來就好了。”


    茉雅奇沒說話。


    也不多問皇後的打算。


    祺妃沒做過這些,再細心能完全不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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