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失笑,“朕好奇你如何讓胤禛對你深信不疑。”


    茉雅奇道:“這還不容易?孩子總會對撫養他的額娘懷有適當的信賴,這種事很好哄。”


    康熙又一次見識了她的為人。


    連胤禛都被她騙了,朕也險些被騙了。


    隔壁的德妃第一次想念起了那個自己早已放棄的兒子,趁著皇上從承乾宮出來,她叫人請皇上來。


    她懇求皇上讓她見一見胤禛。


    自己唯二還留下的骨血,溫憲沒了,隻剩胤禛。


    盡管她向來疼愛十四,厭惡長子,就當從來沒生過,此時此刻卻控製不住地想念這個兒子。


    她還能否留住一個骨血在身邊?


    如此她還不算輸得徹底。


    她不甘自己留不住一個親生的骨血,憑什麽唯一僅剩的孩子要屬於別人?


    康熙自然不肯答應,德妃苦苦哀求,康熙漸漸失了耐心。


    “胤禛成年了,他已然習慣了沒有你的照顧,你要見他,可曾在意胤禛如何想?他不需要一個親生額娘的想念和關心。你有十四,還想要什麽?”


    他認定德妃不滿足一個不是親生的兒子,當她奪迴胤禛,必會冷落十四,他不會允許。


    他不能允許再毀了一個皇子。


    他拂袖離去。


    德妃死死捏著拳頭,麵上滿是嫉恨不甘。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德妃淒然喊道:“皇上,臣妾從未想要放棄胤禛,您知道的,臣妾不放棄就保不住胤禛,臣妾當初並無資格撫養皇子,也是您要求的,臣妾才放棄了。”


    康熙頓住腳步,忽然迴頭,目光冷冽看向她,“朕是說過,朕也說過待佟佳氏有子會讓胤禛迴到你身邊,可你處心積慮汙蔑佟佳氏,朕亦饒了你,過後你不思悔改,仍挑釁佟佳氏,你當朕不知?你奪了李答應的孩子,朕同意了,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教導好十四,朕不會虧待你。如今胤禛大了,你既有了十四,何必舍不下胤禛?胤禛大了,如今他有一個很好的額娘,朕不會讓你再打擾胤禛。”


    說罷,轉身大步離去,遇上前來請安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慌忙請安,待皇阿瑪毫不遲疑離去,他起身看了看殿內,又望向皇阿瑪的背影,眼睛通紅如血。


    他迴了殿內,看向捂著嘴咳嗽的額娘,聲音遲疑,“額娘。”


    德妃一頓,抬眸看他,臉色一瞬變得溫柔,隻是仍難掩蒼白。


    “你何時來的?來扶著額娘。”


    十四阿哥過去扶著她,讓德妃在床上坐好,二人沒說話。


    十四阿哥紅著眼站著,高高的個子,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良久,他顫抖出聲,“額娘……還要兒子嗎?”


    德妃麵色一僵,她緊緊拉住十四阿哥的手,努力抬眸看他,眼神真摯,扯出一個微笑,“說什麽傻話?額娘隻剩你了。”


    十四阿哥別過臉,掩下所有心思,許久,道:“兒子知道額娘忘不了四哥,隻是四哥不肯迴來,額娘何苦再委屈自己?兒子不會比四哥做的差,一定會讓您以後開開心心的,您忘了四哥吧。”


    他第一次對額娘說出這句話,讓額娘不再惦記四哥。


    德妃苦澀一笑,聽了皇上那樣決絕的話,她還能抱什麽幻想?


    皇上太狠了,不讓她要迴四貝勒,她隻能死心。


    “放心,額娘不會想了。”


    冷靜下來,她知道要不迴四貝勒,還要去試,不過是盼皇上有一絲憐憫,對她虧欠。


    十四阿哥神情舒緩了些,扭迴頭看向德妃,蹲下身,仰頭看著她,“額娘相信兒子,兒子會為您討迴來的,不會讓您被人瞧不起。”


    德妃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


    隔壁鬧出的動靜不小,茉雅奇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康熙離開時瞧著心情不佳。


    原以為德妃會憑三寸不爛之舌借機挽迴皇帝,沒想到她想岔了。


    溫憲公主的離去也沒能讓皇帝對德妃寬宥些。


    究竟說了什麽才不歡而散?


    茉雅奇挺好奇的。


    胤禟帶了個小玩意進宮,暗藏機關的木質鳥兒,能在殿內飛起來。


    這孩子上哪兒弄來的?茉雅奇看著歡喜不少。


    胤禝也拍著手高興不已。


    嘉寧不高興地嘟囔,“九哥也不送我新奇玩意兒,隻想著額娘了。”


    胤禟眨眼一笑,“放心,也有你的,我怎麽會忘了你?”


    嘉寧這才高興了,“九哥本事不小啊。”


    胤禟道:“小意思,我找了個能人,向他學的。”


    嘉寧一臉驚奇,“九哥本事這樣大?都會做木匠的活兒了。”


    胤禟洋洋得意。


    茉雅奇心想,這本事雖然不適合皇子,但私下有個興趣不算什麽。


    “你怎麽對這個有興趣了?”茉雅奇好奇問兒子,胤禟一向嬌生慣養,難得自個動手做東西。


    胤禟道:“這不是為了討額娘歡心嗎?知道額娘不喜歡那些死物,難得有個有意思的,兒子特意找人學了,還挺好學的。”


    茉雅奇拿過這隻木鳥,給胤禝拿在手裏玩兒,笑道:“你有心了,手沒傷著吧?”


    做這種活兒容易傷著手。


    胤禟不以為意,道:“這算什麽?額娘喜歡就好,我還給幾個侄兒做了些。連福晉看了都喜歡,要了一個玩兒,她可感興趣了,所以我覺得額娘一定也喜歡,果然不錯。”


    他摸著下巴,自豪得很。


    茉雅奇笑了,九福晉還有這童心,也喜歡這些。


    胤佑道:“你好歹是皇子,可不能天天做這些,讓人說三道四。”


    終究非正途,有點玩物喪誌的意思。


    胤禟摸摸腦袋,“哎呀,七哥何必如此嚴肅?四哥都沒說什麽。”


    胤禛抬了抬眼皮,道:“七弟說的不錯。”


    胤禟耷拉了眉眼。


    茉雅奇笑道:“偶爾做些沒什麽,沒人會說的,不必認真。”


    皇子私下做的,誰會放在心上?


    胤禟立刻眉開眼笑,“還是額娘好,知道我的性子,我才不會玩物喪誌。”


    胤佑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胤禟又道:“十弟近來得了幾把新兵器,我還想著拿好東西跟他換呢,他這人小氣得很,沒點兒新奇玩意他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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