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眉頭舒緩,道:“就憑九弟是匹野馬,不是肯輕易屈居人下的,除非讓他真心敬服。嗬,太子他能嗎?”


    太子自詡嫡出,驕傲慣了,一向喜歡居高臨下地對其他兄弟,可不會讓兄弟敬服。


    尤其是九弟,生母備受寵愛,自個性子不羈。


    胤禩沒有被說服,“非是我多心,九弟不肯,四哥七哥呢?”


    眼下四哥已經為太子做事了。


    胤禔笑看著他,“老八,莫說九弟,便是四弟也不會真心為太子辦事。”


    胤禩不解。


    胤禔解釋道:“四弟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眼下跟著太子不過是因為身份。當老二不是太子,你認為他會親近太子嗎?四弟不是個老實的,你以為他會心甘情願輔佐太子?太子還沒這個能耐,也隻有皇阿瑪把他放在心坎裏。所以四弟再親近太子,我也不怕,這對我構不成威脅,唯一讓我不滿的就是皇阿瑪心裏隻有太子。”


    說完臉色陰沉下來,砰地放下茶盞。


    胤禩沉思片刻,道:“那四哥此人更有威脅。”


    胤禔嘲笑,“老八,你糊塗,旁人有心思又如何?別忘了,我是皇阿瑪的長子,連老三都不會比我有這個資格。”


    說著看向對方,“莫說四弟,你就沒這個心思?”


    胤禩一驚,慌忙解釋,“大哥何出此言?我敬重的隻有大哥一個,絕不敢有其他心思。”


    胤禔笑了聲,“不敢,不是不會。”


    他將手放在對方肩上,認真看著他,“正如我不怕四弟有心思,同樣我也不怕你有這個心思。試問皇子哪個沒這個心思?”


    在對方的凝視下,八貝勒說不出任何話,良久才低下頭,“大哥說的對,除了太子,隻有大哥有資格,所以弟弟隻會以大哥馬首是瞻。”


    胤禔滿意地收迴了手。


    他勸道:“老八啊,做人胸懷寬一點,這麽多兄弟,哪個沒點心思?四弟九弟他們不足懼,隻有太子失了皇阿瑪的心,我們才會有好日子。到時候便是四弟也會聽我的話。在沒讓人看到機會的時候,是沒人會跟著你的,我和太子,誰更有優勢?眼下自然是太子,以後,哼,未必。”


    八貝勒心事重重迴了自己的府邸。


    府裏等著自己的事又讓他更加煩躁,卻不得不以溫和的笑麵對八福晉。


    八貝勒並無寵愛的小妾,除了成婚前進府的兩個格格,再無他人。


    自打八福晉進了府,八貝勒再未去過其他小妾房裏。


    他可以忍受不理小妾,與福晉和和美美的,後院安穩,他才能後顧無憂,福晉能為她很好地打理好後宅一切。


    沒有別的女人就沒有麻煩。


    八福晉與另外兩個格格的小打小鬧不算什麽,他不會放在心上。


    知道八福晉今兒見過了他的生母良嬪,說良嬪的身體好多了,心情也不錯。


    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除了剛開始福晉與額娘關係不好,如今好多了,他對這個福晉還算是滿意。


    雖然出身高貴,性格卻不會耀武揚威,很聽他的話。


    他也樂得迴以溫柔的對待。


    八福晉看出他迴來時心情不好,道:“爺可是和大伯吵架了?”


    八貝勒搖搖頭,道:“大哥向來慷慨,我怎會與大哥吵架?隻是我擔心太子有了別的兄弟幫襯,大哥會勢弱,無奈大哥並不放在心上。”


    他不介意跟福晉說這些。


    福晉出身安親王府,眼界自然非尋常女眷能比,對方又能給自己帶來許多助益。


    八福晉思忖片刻,道:“八爺說的是四伯?”


    八貝勒沉默不語。


    僅僅四哥不算什麽,還有九弟,九弟的生母瑾妃得寵,能在皇阿瑪麵前說的上話。


    九弟自小比他過得尊貴。


    他要忍受大哥的脾氣,還要為大哥謀算,不得不謹小慎微。


    倘若瑾妃母子因為四哥與太子親近得了好處,自己如何抗衡?


    這些他沒必要告訴福晉。


    八福晉以為自己說對了,笑道:“八爺何必憂心?即便四伯親近太子,太子也未必全然相信四伯,誰不會有別的心思?”


    八貝勒仿佛茅塞頓開,臉色也好看了些。


    是啊,四哥會有別的心思,太子又會真心信任四哥嗎?


    四哥與九弟呢?


    並非一母同胞,同樣也是各懷心思。


    九弟跟在四哥身後能得到多少?


    他看向八福晉,笑道:“福晉當真是爺的解語花。”


    八福晉抿嘴一笑,“能讓八爺展顏,臣妾歡喜不已。”


    八貝勒留宿正院。


    翌日下了朝去惠妃宮裏請安,八貝勒碰到七貝勒和九阿哥,打了招唿。


    胤禟讓七哥先走一步,表麵親親熱熱的,心裏卻不痛快,“八哥也去請安?”


    胤禩神情溫潤,道:“是啊,九弟如今也大了,府裏還沒個女眷,實在不好。”


    胤禟嗬嗬一笑,“這不著急,額娘自有安排,說是嫡福晉進了府再說。”


    八貝勒點點頭,邊走邊道:“四哥跟著太子辦差有一陣子了,憑四哥的本事想來很得太子的心。”


    胤禟不動聲色,“那確實,不過作為太子的兄弟,四哥給太子辦差無可厚非。幸好四哥沉穩,換作我肯定做不好。”


    胤禩笑笑,“為何不行?以九弟的聰慧,也許太子會欣賞,隻不過……四哥性子沉穩,肯定更得太子的歡心。七哥九弟有四哥幫著,將來也不會差。”


    胤禟沉默些許。


    八哥又鬧什麽幺蛾子?


    他訕訕,“八哥說的不錯,我別的本事是沒有,肯定不如四哥做得好,但我憑真本事做事,也沒什麽失落的。人生在世,能做好自己想做的,已是幸事。”


    胤禩感慨,“我能理解九弟的心,誰不想做好差事讓皇阿瑪滿意?但若能自個努力掙個爵位,讓所有人敬重,也會更安心。我幫著大哥有更多機會,能實現我的心願,這也是我的幸運。九弟也會有這個機會。”


    胤禟琢磨著,眼神變換了下,道:“八哥所言甚是,你我生來就有這個機會,也能爭取更多的機會。我相信八哥能做的更好,還會比我好。”


    二人分開。


    胤禟嘴角笑容淡了些,去了承乾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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