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輕笑了聲,“像妹妹這樣隨和謙虛的不多見,皇上如何對你,本宮可是一清二楚。”卻沒有就此事多言,話音一轉,“榮憲公主將要嫁人,榮妃難免心情低落,你是個重情的,從來不肯怠慢了那邊,不像有些人,今兒為了利,明兒就形同陌路。榮妃是進宮最早的了,兒女也多,好不容易留下這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要遠嫁,誰人能受得了?


    不過好在皇上還念著與她的情分,對榮憲公主亦很是疼寵,即便遠嫁,也不會有人欺負了。我們這樣的就比不得了,好在你我都沒有女兒,還少些憂慮。”


    茉雅奇微微一笑,“貴妃娘娘多慮了,您與旁人可不一樣。”


    別人要想護住女兒不遠嫁難如登天,對鈕祜祿氏而言或許並不難,以鈕祜祿氏的家世,想要提早在京裏找個額附求了賜婚有什麽難的?


    家世一般的自然沒有這個能力。


    鈕祜祿氏端起茶,輕抿了口,道:“妹妹撫養四阿哥有一年了吧?想來與四阿哥相處的甚好,旁邊就是德妃,四阿哥將來能記著妹妹的好就是難得。妹妹有兩個皇子,如今又有了四阿哥,倒真是比別人強了許多,以前竟沒發現妹妹比德妃和宜妃還要討皇上歡心。”


    茉雅奇垂眸道:“臣妾不敢當。”


    鈕祜祿氏忽然歎了口氣,“本宮雖然有十阿哥,皇上卻從未對本宮這般好過,當初本宮羨慕孝懿皇後得皇上憐惜,雖然本宮不需要,卻難免豔羨。你能有今日,或許是沾了孝懿皇後的福,但本宮瞧著你也有聰明的地方,從不像別人那樣爭寵,性子又總是淡淡的。仔細想來,你與本宮有些相像的地方,可惜,本宮不如你有福氣。”


    茉雅奇真不明白對方來感慨這些是為了什麽,她一時不再言語。


    鈕祜祿氏看向她,笑了笑,“本宮是不是挺無聊的?對你說這些,好像本宮多羨慕你,可是啊,本宮一直覺得這種東西是最可笑的。在這宮裏,能活成自己是最難得的,你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本宮瞧著你總覺得親近,因為你與本宮是一樣的。”


    一樣的?


    茉雅奇麵露茫然。


    鈕祜祿氏放下茶盞,“在宮裏多個皇子固然好,但四阿哥有德妃這個生母,又有孝懿皇後這個養母,妹妹將來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妹妹這般用心待四阿哥,想來也是記了孝懿皇後的恩,但有時候好心未必有好報。”


    茉雅奇不以為然,孝懿皇後不過是利用她打擊德妃,仔細說來於她並未有恩,她怎會記這樣的恩?


    對四阿哥並非出於對佟佳氏的感恩,而是不得不為,盡力為之。


    她何嚐不知有德妃在,始終是個威脅?


    但那是以後的事。


    而且德妃到死都與四阿哥心有罅隙,從未和好,說來也算不得是太大的威脅。


    茉雅奇淡淡一笑,“多謝貴妃娘娘告誡,臣妾隻是盡自己的本分罷了。”


    鈕祜祿氏點點頭,“本宮知妹妹心裏有成算,哦,對了,聽說皇上又要納一位妃子入宮,還是佟佳氏的,妹妹可聽皇上說了?”


    茉雅奇知道會有另一位佟佳氏的女子入宮,但皇上還沒說。


    想來鈕祜祿氏從別處得知的。


    茉雅奇搖搖頭,“臣妾並不知。”


    鈕祜祿氏道:“這位可是孝懿皇後的親妹妹,也就是妹妹早一步撫養了四阿哥,否則將來四阿哥指不定與誰親近些。”


    新進宮的佟佳氏自然撫養不了四阿哥,畢竟年紀和資曆在那兒擺著。


    但鈕祜祿氏說起這個是因為什麽?忌憚將要進宮的小佟佳氏嗎?


    茉雅奇神色淡定,“皇子與誰親近自然是說不準的,但孝懿皇後是孝懿皇後,別人終究不是孝懿皇後,不是嗎?”


    四阿哥敬愛孝懿皇後,未必對佟佳氏的其他人亦有情分。


    鈕祜祿氏笑道:“妹妹說的極是,看來妹妹比本宮想的有成算些。但本宮要說的是皇上如此看重孝懿皇後,未必不會看重這位小佟佳氏,咱們這位皇上啊,可是極看重母族情分的。”


    要擔心也是鈕祜祿氏擔心的更多些。


    於旁人而言,無論是孝懿皇後還是小佟佳氏都沒什麽區別。


    走了個孝懿皇後,又來個小佟佳氏,對她們沒有任何改變,對鈕祜祿氏卻有影響。


    茉雅奇道:“這些不是臣妾等人考慮的,不過是多一個姊妹而已。”


    鈕祜祿氏點點頭,“說的是,但那位未必如此想了,尤其是宮裏有位四阿哥,孝懿皇後當作親生兒子的,也是佟佳氏眼下唯一的指望,興許那位進了宮會與妹妹走的更近些。”


    說罷,她起身,“不早了,本宮就不多留了。”


    茉雅奇起身道:“恭送貴妃娘娘。”


    對方走後,茉雅奇想起她說的話,是怕她與小佟佳氏走的更近,特地來試探她嗎?


    那就錯了,她不願與佟佳一族的人有任何牽扯。


    傍晚,又是孩子們請安的時候,胤禛與胤佑胤禟總是同進同出,感情愈發親厚,這是茉雅奇樂見的。


    既然撫養了四阿哥,同在她膝下的幾個皇子自然要顯得親厚才好。


    一旦兄弟不睦,或是起了衝突,對胤佑和胤禟都是不利的。


    關鍵就在於四阿哥的態度。


    四阿哥願意真正融入進來,對所有人都好,無論四阿哥的算計是什麽,她隻要幾個孩子好好的,不會影響到承乾宮的和睦。


    胤佑今日愁眉苦臉的,“三哥最近心情不好,想來是因為二姐姐要出嫁了,還是遠嫁蒙古,三哥很是憂心。”


    三阿哥就這麽一個同母的姐姐,自然是最關心的。


    胤禟也不大高興, 眉頭緊皺,“為何大姐和二姐都要遠嫁蒙古?留在京裏不好嗎?在京裏還能常常見到,以後是不是見不著了?”


    胤佑搖搖頭,“我們一向與蒙古親厚,公主都是要撫蒙的,這是祖製。”


    胤禛一臉淡定道:“二姐是皇阿瑪的女兒,諒那烏爾袞不敢怠慢了二姐,倘若怠慢了二姐,皇阿瑪先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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