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被皇貴妃弄傷了臉的事很快傳遍六宮。


    終究是嬪妃,被傷了臉是何等打擊,一旦毀了容便一輩子都毀了,就算那不喜歡德妃的也不免生出一絲憐憫,深覺皇貴妃太狠毒。


    康熙第一時間去看了德妃,聽太醫說傷口不是太深,過一陣子就會恢複,這才鬆了口氣。


    但德妃淚流滿麵,向他哭訴,令康熙實在不忍。


    他已經從別處知曉當時發生的事,不知該埋怨誰,隻是萬沒料到佟佳氏會氣到如此,他頭疼地撫了撫額,陷入了為難。


    尤其太皇太後也為此惱怒,“嬪妃有什麽不合,好好解決便是了,何必到動手的地步?這皇貴妃怎的如此不懂事?德妃好歹也是皇子的生母,以後讓四阿哥如何立足?這樣的人以後怎堪為一國之母?”


    最後一句話就太重了。


    康熙下意識解釋道:“佟佳氏隻是一時衝動,並非有意。”


    太皇太後看著自己用心養大的孫兒,“我知你護著她,後宮是你該管的,我不願為難她,但這一件事確實她做的欠妥,德妃再不好,她也不該如此,該考慮四阿哥的臉麵。”


    康熙說著知道了,“朕會規勸她的。”


    太皇太後聞言露出一絲疲憊,擺了擺手,“罷了,隨你如何,隻是我還是那句話,後位非同小可,要慎重才是。”


    康熙無奈應下。


    猶豫後,康熙還是去了翊坤宮。


    佟佳氏冷靜下來後知道自己做事太欠考慮,雖然不後悔,卻也有些不安,見到皇帝,她使出以前的法子,向康熙撒嬌,“臣妾並非有意,是德妃一味汙蔑臣妾,還對臣妾不敬,臣妾這才衝動砸了她一下,誰知道就傷了她的臉。”


    她恨不得德妃就此毀容才好,但也知此事對自己有害無利,此刻隻有不安。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背,歎了聲,道:“朕該說你什麽好?皇祖母很不高興,朕知你惱怒,但也該考慮後果,你叫朕如何是好?”


    佟佳氏不禁心虛,但又憤憤不平,紅了眼眶,“臣妾從未害過德妃,更不會害六阿哥,德妃處處搬弄是非,臣妾實在受不了,也有委屈。”


    康熙皺眉道:“好了,此事就罷了,幸好德妃沒傷得太狠,但……胤禛養在你膝下,你與德妃鬧成這般,讓胤禛如何做?”


    佟佳氏這才想起四阿哥。


    雖然她打定主意不讓四阿哥再與德妃有何關係,但生身關係擺在那兒,她無話可說。


    就算胤禛隻認她一個額娘,會不怨她嗎?


    她這才後悔,“是臣妾太衝動了。”就算要德妃受罪,也不該自己動手。


    她不禁懷疑德妃是故意的。


    康熙撫了撫她的頭,“你安心歇著,什麽也別做,朕會處理。”他又歎了口氣,邁步走了出去。


    佟佳氏頹然坐下,又氣又恨,她怎麽就沒忍住呢?


    原本隻想警告烏雅氏幾句,卻成了這般。


    四阿哥下學過來請安,見她臉色不好,擔憂地問,“額娘,您不舒服嗎?”


    佟佳氏迴過神,將四阿哥抱在懷裏緊緊摟著,“胤禛,不要怨額娘好不好?額娘隻有你。”


    胤禛茫然地眨了眨眼,道:“額娘在說什麽?胤禛怎會怨額娘?”


    佟佳氏沒有說太多,頭疼歇下後,四阿哥走出正殿,叫來一個小太監,“今日發生了何事?”


    那小太監不敢說,但礙於四阿哥雖小小年紀卻莫名壓迫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說了。


    胤禛站了許久,叫那人退下。


    萬嬤嬤是佟佳氏的乳母,跟著佟佳氏進了宮,一直拿佟佳氏當孩子一樣,眼瞧著佟佳氏沒有孩子,待四阿哥如此真心,心裏也傷感。


    皇上對主子好,但也對其他人好,又忙著朝政,難免對主子有疏忽,主子心酸,卻也理解皇上,不願給皇上添亂。


    她見四阿哥又走了進來,想了想,拉著他的小手,道:“四阿哥,無論到了何時,您不要忘了主子對您的心,主子從小沒受什麽委屈,進了宮卻失去了太多。主子一心為您好,就算哪裏做的不妥,也並非有意,主子對別人如何都不要緊,對您卻是一片真心。奴才知道會有很多人在您耳邊說一些對主子不好的話,您不要聽他們胡說,您要是相信了那些,主子會很傷心的。”


    她知道主子恨德妃,為了皇上,為了四阿哥處處忍著,這次沒忍住不知心裏多難過。


    主子心眼兒真,那些嬪妃個個喜歡算計,如今還算計到了主子頭上,害得皇上生氣,想離間主子與四阿哥。


    這次的事總會傳到四阿哥耳朵裏,四阿哥會如何想?


    她不能讓四阿哥恨主子。


    四阿哥仰著頭,認真道:“嬤嬤放心,胤禛知道額娘疼我,我也會心疼額娘,護著額娘,不會再讓額娘傷心。”


    萬嬤嬤忍住心酸,點了點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


    永和宮內,德妃對鏡摸著敷了膏藥的左臉,眼神微寒,“這次的事本宮會記著,本宮豈會白白被她所傷?她搶走了四阿哥又如何?日後她不會再有好的名聲,人人會忌憚她,認為她容不下四阿哥的生母,也容不下旁人。”


    她笑了起來,道:“此次之後,人人都會認為是佟佳氏奪走四阿哥,還要除去本宮這個眼中釘,並非本宮狠心不要四阿哥。四阿哥是否還會一如既往親近她呢?”


    她等著佟佳氏遭報應的那一天。


    ……


    茉雅奇聽了德妃的事之後,並未過去探望,她與德妃沒交情。


    其他主位都去看過。


    這件事鬧得很大,畢竟是嬪妃傷了臉,還是一宮主位,兩個皇子的生母,說什麽的都有。


    茉雅奇沒去摻和這些事的議論,兩耳不聞窗外事。


    三日後的晌午,康熙召她去乾清宮,瞧著心情很不好。


    茉雅奇等他忙完奏折,躺到榻上,讓自己過去挨著,才到他身邊坐下。


    對方仰麵躺在她膝上,茉雅奇的手放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著。


    “德妃的事你怎麽看?朕該如何處置?”康熙忽然睜眼問她。


    茉雅奇道:“臣妾不該妄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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