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知渺,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方知渺眯笑著。


    知渺知渺,倒是個謙遜的名字。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向一邊,心想不能告知真名,於是隨口說道:“我叫王欣。”


    她很想就一走了之,但是在確定他不會追查到底之前不能離開。


    他看著她目露精光,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胡編亂造的模樣,簡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啊,我想起來了,昨晚就是那間房……”


    她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發現他不偏不倚指的就是公主的寢室,頓時冒出一身冷汗,他竟然記得這麽清楚!是啊,他都記得她倆一個風係一個火係呢。


    她心道他雖記得事發地點,但隻要不去查就不會知道是公主,所以得想辦法阻止他或者勸他就此放棄。


    “方師兄,你一定是看走眼了,什麽這間房那間房的呀?”伊淩生怕有人注意到他們的情況,趕緊將他指著公主寢室的手壓下。


    方知渺環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到底是誰?”


    “我告訴你你就不追究這件事了?”她咬牙切齒,算是承認了偷窺的事。


    “看在我也沒有什麽損失,你又一心護著你的同伴,我可以不去深究。”他緩緩點著頭,又笑了起來,“但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以後遇到類似的事,還能找個人問問。”


    她故作輕鬆地掃了他一眼,迴答道:“安伊淩。”


    乍一聽到這名字,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半信半疑地問道:“安?”


    知道他在懷疑些什麽,她也不介意,直言不諱道:“沒錯,安王是我弟。”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有些驕傲,說完還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先是有一瞬的愣神,想起這些天關於安王姐姐的傳言,又明了似的自言自語道:“姓安的……果真都有點……特別。”


    她本來還想說些“再纏著我就找我弟去”之類的話,誰知他卻比她先一步開口:“我很好奇,安府是怎麽教導出一個有著偷窺癖好的……小姐?”


    來不及說些什麽她先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幾聲:“咳咳,這其實是個誤會,有機會我再跟你解釋。”


    她也姓安……也許……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方知渺突然挑起不相幹的話題:“我看你拿著食盒那麽久了,你沒有儲物寶器嗎?”


    經他這麽一提,她才想起武老頭給的翡翠簪子後來被她收起來了,因為擔心弄丟,或者被人發現裏麵藏著的東西。


    “有的,但是也相當於沒有。”說完她才覺得這個迴答很糟糕,因為她還要解釋這個看似矛盾的迴答。但是她又不能說沒有,那樣顯得她多窮酸,畢竟現在代表的是安府的形象,說有吧,還得解釋為什麽不用寶器把食盒收起來。


    好在他並沒有打算刨根問底,隻是輕笑著變出一支精美的金步搖,簪首流蘇上鑲嵌著點點藍色玉石,在夜色中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本來還有些心不在焉的伊淩瞬間眼睛發亮,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富麗的首飾!轉念想起自己的身份,又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這是什麽意思?”


    隻見他把金步搖遞了出來,說:“這是五品儲物寶器——藍玉金步搖,不算貴重,你可以湊合用著。”


    “無功不受祿,方師兄還是收迴吧。”她不解,他們非親非故,他為什麽要平白無故送她寶器?


    “珠翠配美人,再說女式寶器我也用不上,倒不如做個人情。”他笑著又將藍玉金步搖遞出幾分,連帶著身子也有些前傾。


    “嗯?”她有一瞬的愣神,他剛剛誇她是美人?


    雖說她一直對自己的外貌很自信,卻是十六年來第一次聽人誇得這麽直接,於是小臉“唰”的一下就變得通紅,腦子竟一時運作不來。


    “我就當你接受了?”說著他又往前傾了傾。


    她被壓迫得身子也跟著往後仰,頭也偏向一邊,雙唇抿成了一條線。她本想迴絕的,但是硬生生憋著一口氣說不出來。


    “我幫你戴上吧。”末了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無處安放的目光。


    隨著他的靠近,她隱隱聞到他身上有一股特別的香氣,還怪好聞的,臉又紅了幾分,不知是羞的還是憋的。


    他手持金步搖從她臉旁經過,拂下的衣袖輕掃臉頰,惹得她一陣發癢,鬼使神差地還閉上了眼睛……


    就在她感到發髻被觸動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刻,一個比她矮上一個頭的男孩橫插過來,將方知渺狠狠地推開來。


    方知渺心下一驚,他竟沒有提前發現他的到來,是又用了什麽術符嗎?


    “阿修?”伊淩也有些驚訝於他的突然出現,臉上的紅潮也漸漸退去。


    安其修個頭不高,卻一副護崽的模樣將她擋在身後,語氣不善地衝方知渺叫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方知渺尚且不清楚他們姐弟倆的感情,於是說道:“我不過是給你姐姐戴個簪子,安王殿下何故如此憤怒?”


    安其修擺著一張臭臉,扭頭看向伊淩,竟朝她發火道:“你自己沒有手嗎要別人幫你戴簪子?”


    伊淩沒有料到他的突然指責,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又覺得奇怪,他分明也幫她挽過發戴過簪……


    “知渺公子手上的簪子恐怕不是我姐姐的吧?”他瞄了一眼那支藍玉金步搖,心想不過是個五品的貨色,也敢拿來討好她?哼。


    方知渺看清了他眼底的不屑,臉色也有些難看:“我見你姐姐似是不知將儲物寶器落於何處,又不忍她一直手提食盒,適才贈予這支簪子,以為備用。”


    安其修這才注意到伊淩手上掛著的食盒,順手將其接過,說道:“既然我來了,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天色已晚,知渺公子請迴吧,畢竟你一男子在伏凰居門口徘徊傳出去也不好聽。”


    方知渺吃了癟,麵上雖有不悅,卻心知沒有理由再留下。於是他整理好表情,似有意忽略安其修般,隻微笑著和伊淩道別,而後便轉身走迴臥龍居。


    見他走得足夠遠了,安其修這才放心地轉身麵向伊淩。


    “你缺儲物寶器怎麽不和我說?”安其修搜了搜自己的儲物寶器,發現一時找不到適合她的。


    “其實我好像暫時不需要儲物寶器,一些藥瓶、銀兩我貼身帶著就可以了,也沒什麽要放的。”隻不過她今天提著食盒走了這麽一段路確實有些累人,心想迴去還是把武老頭給的翡翠簪子拿出來用吧。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說儲物寶器,卻說:“以後要是再遇到他或者其他人這樣纏著你,你直接告訴我,知道嗎?”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是方知渺纏著她的,但仍是心頭一暖,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還不錯嘛。


    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肩頭,說道:“你怎麽越來越有做弟弟的自覺了呢?”明明他們隻是演戲,現在倒像是假戲真做了。


    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去,說:“我隻是在維護安府的名譽。”


    他待她是真的好,隻是為什麽呢,就是因為那個舉手之勞的救命之恩?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不曾離去。


    但就算有其他原因,他也不會說的,她也不是沒有問過,罷了,隻要是真心以待,她便迴以真心。


    “對了,我聽你稱他為公子,這是為什麽?”雖說學院內不分尊卑,但有時候平民還是會敬稱爵位加身之人,隻是這公子不是普通人之間的敬稱嗎?


    見她對方知渺的身份感到好奇,他心裏一陣煩躁,語氣卻故作輕鬆:“他嘛……是方盛國過來的質子。前些年兩國交戰,敵國大敗,便派他以質子身份過來和解,享有親王級別的待遇。”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長得有點不像本國人呢,眼窩好像深一點……”她又想起他深邃的雙眸,似乎藏著許多故事。


    她竟迴憶起了那家夥,他不甚開心,又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不要和他走太近。”


    她點點頭,本來就打算日後躲著他的。


    見此他才放下心來,將食盒推迴給她便催促道:“天色已晚,你還是趕緊迴去休息吧。”


    “好。”她摸了摸他的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趕緊把她的手拍掉,他微慍道:“不許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想了想,他似很認真地說:“但是可以摸臉。”


    她仔細思考著這句話,他是在邀請她摸臉嗎?


    她隻覺得好笑,不禁流露出寵溺的目光,在他臉上掐了掐,說:“明天見,阿修。”


    安其修輕輕搓了搓臉頰,哀怨地想,她是分不清摸和掐這兩個動作嗎,他隻說可以摸,沒說可以掐啊!但是看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掐就掐吧。


    ……


    迴到寢室,伊淩把手頭東西放下,打開衣櫥正想拿出武老頭給的翡翠簪子,就聽到她的門嘭嘭作響。


    “誰啊?”她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同學,你門外掉了張術符,是不是你的?”


    她沉默了兩息,怒迴:“我沒有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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